杨廷和严肃说道:“臣深信殿下只是受奸人挑拨,以为既奉遗诏便万无一失。然若朝中诸臣皆有异议,殿下必定明白宗社之重不容轻忽。”
他的语气自信无比,张太后却仍旧不敢轻信。
杨廷和又说道:“谷大用私下谒见,不可姑息!彼辈劣迹斑斑,如今置宗社大事于身后,为逢迎上意巧言令色,其罪当诛!先帝大行之时,留他们是为了不让京师骤起风波。臣请太后懿旨,待明日嗣君抵京后,立刻捉拿谷大用、张锦、韦霖,夺去魏彬、张永之职。”
张太后沉默了。
杨廷和劝说道:“太后,殿下久居王府,未得名师而教。日后学习经典,自会明白太后与臣等一片苦心。”
“如今更重要的问题是,阁老,若那孩子不听劝呢?”
“明日行殿之中,上策是臣劝服殿下,中策是百官劝谏,下策就是直接先拿下谷大用他们。入宫仪注可以稍改,但继嗣名分却不能少了。可入宫先继嗣册封皇太子,再劝进登基。”
张太后深深地看着他:“仪注可以稍改?阁老的意思是连劝带骗再加上威吓,总有一条能管用?”
“臣始终相信,殿下只是受人挑唆,未明利害。”杨廷和肃容道。
届时嗣君会明白的,他只能是受到了奸人挑唆、未明利害。登基只是开始,他难道真要做个孤家寡人?
张太后不置可否,却先于他商量起继嗣程序的问题。
在她心目中,事情已经不可能发展成最好的状态了。嗣君心里既然已经有了不继嗣的念头,以后恐怕只能压着他。
如此一来,宫里也确实需要掌控得更好一些才行。谷大用这些人虽然外臣们忌惮不已,但要拿了他们也只是一句话的事,张太后并不畏惧。
反倒是不能让他们绝望之下铤而走险,害了自己性命。
结果还没等她和杨廷和商量完,又听司礼监文书房的太监着急地赶来了殿外:“报!良乡急奏,嗣君谢笺!”
张太后闻言就是心里一突:“快呈上来!”
感谢君主的谢表,属于礼仪性的公文。
给皇帝的叫表,给太后、皇后的叫笺。
现在皇帝已经驾崩了,所以朱厚熜上了谢笺。
但怎么那么怪呢?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朱厚熜以自己的名义直接上了谢笺?
他想谢什么?
东暖阁那边,魏彬等人哪里还忍得住?他们连忙在那边要求看一看嗣君是怎么说的。
获准进去后,就见张太后已经看完了,神情复杂地将谢笺交给身边的太监,递向了杨廷和。
蒋冕只见杨廷和看得脸色越来越苍白,好奇又担忧。
这时只听张太后说道:“去请皇后来。”
蒋冕更迷糊了:请皇后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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