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谢了恩,口中说道:“殿下隆恩,奴婢铭刻于心。但太后有命,奴婢宣完懿旨便回驿馆与奉迎团汇合,不得稍做停留。”
朱厚熜本来还想问一问细节的,闻言也只能皱了皱眉。
张锦诚惶诚恐,他也知道这是大好机会。
但现在殿下还没有接遗诏,是亲王的身份,和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私下再商议什么终究是很犯忌的事。
“既然太后有命,那张奉正代小王送一送张公公吧。”
张佐会过意来,陪着张锦一起往外走。
他是王府奉正,等朱厚熜登基了,他也必然是宫中大太监之一,张锦应该会私下再跟他透露些什么把?
张锦确实对张佐已有交好之意。
从龙之恩,一朝就飞鸿腾达。
这个张佐,还有世子那边那个伴读太监,日后都是板上钉钉入司礼监的。
张锦这些旧臣,还不得赶紧巴结巴结?
殿中没了外人,顿时有很多人都跪了下来:“臣等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万岁……”
“慢!”周诏顿时大喝一声,“遗诏未至,一切如旧!你们这是要陷殿下于不义吗?”
说完他不满地瞪着带头下拜的解昌杰。
官位虽低,但资格和年纪都更老,周诏这一阻止还是很有分量的。
他只觉得现在这些王府属官和袁宗皋比起来素质实在是差得太多了一些。
“周师言之有理,先一切如旧。”朱厚熜点了点头,“若奉迎团只有两三日便到了,也不用急。母妃,孩儿不孝,只能先遵旨释服了。”
孝期夺情释服,按礼制规定是有一个流程的。
至少要去兴献王的陵寝前祭拜一番。
袭爵本也不简单。
但现在是特旨从简,倒也不费多大的事。
等到一切忙完,王府中有分量的人都齐聚承运殿,商量着后面的大事。
“张锦确实不知道遗诏内容。”张佐禀报道,“但奴婢还是问出了奉迎团有哪些人,定国公、粱阁老、谷大用、寿宁侯、崔驸马……迎立殿下继位一事是错不了的。奴婢还问出了一些议立殿下时的细节。殿下,太后和阁老们的意思是,由殿下继嗣给孝庙为子,遵兄终弟及祖训继大统。”
蒋氏顿时脸色一白:“什么?那我兴王一脉怎么办?这不行!”
王府诸臣一下子都沉默了。
那可是帝位啊!
朱厚熜皱着眉:这跟老秦说的,怎么不一样?
记得老秦曾经说过,嘉靖是到了京郊才发现人家要他以皇太子的身份登基,这才开始闹腾起日后的大礼仪。
当时是一通扯皮,最后为了先当上皇帝再说,在两边都先退让了一些之后才先登基的。
怎么现在就有了明确的消息?
朱厚熜现在理解什么叫真实的历史无法完全还原了,史料是由后人记载甚至修改的,再经过几百年,不能说是面目全非吧,至少也是真假难辨。
而他知道的,还仅仅只是局限于《老秦曾经说过》,以及这一年多来的学习了解。
“周师。”朱厚熜求助了,“按祖训,是必须这样吗?”
“《皇明祖训》确实如此。”解昌杰立刻开始了劝说,“殿下,您将来子嗣繁茂,以嫡次子承袭兴王爵位就是了,王府一脉并不会因此断绝。王妃是殿下生母,恩荣冠绝诸王也是理所应当。”
在他看来,这完全不是问题。
朱厚熜放眼望去,只见王府属官中大多数人都在点头,浑然不顾蒋氏脸色苍白、泫然欲泣。
恐怕在他们看来:帝位大过天,难道还能劝殿下违背礼法?
这是太后和阁老们共同的意思,殿下如果不遵从,那哪里还有帝位?他们哪里还有从龙之功?
只不过他们是真的从信仰上认同需要继嗣再继位吗?
“周师,您怎么看?”
解昌杰脸色变了变。
怪不得帝师历来都是显赫至极、位极人臣。现在朱厚熜一口一个周师,他这王府属官老大就跟透明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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