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瑞琥阳城。
一袭常服的大瑞皇帝悄然出现在了宫墙之上,站在一位盘膝而坐的男人身后。
哪怕知道皇帝到来,男人也没起身,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见过皇上。”
见过是真的见过,不过见过一次之后,男人就再也没有对大瑞皇帝施过礼数。
大瑞皇帝夏颢也没发怒,这些事,早习以为常。
“当时你完全可以不必如此的。”
男人咧嘴一笑,“借用佛门一句话,皇上你着相了。”
夏颢哑然失笑,背负着双手,看着宫墙下熙熙攘攘的行人,“其实有时候还是很羡慕你们,来来往往,想走就走。甚至连那本命仙兵都可以说不要便不要。”
“皇上若是想做,能做的更潇洒的。”
大瑞皇帝叹了口气,收回视线,“这哪能,大瑞国祚兴隆,岂能就此断绝。”
男人听完也不再祭炼刀气,直接站起,身形却在大瑞皇帝之前,也没在乎,回头瞥了一眼,说道:“皇上这位置,也是很多人羡慕的。”
常人若是如此说,不须夏颢亲自出手,自有那些争着表现自己忠心的“好官”们愿意当那铡刀。
可他殷甲说了,便是说了。
“也不多,像你就不羡慕。”
殷甲大笑道:“我只羡慕单刀匹马走江湖,皇上这皇位,只是个拖累。”
“可是,你的刀呢?”大瑞皇帝幽幽地说道,似惋惜,又像是嘲讽。
“手上的刀碎了。”
殷甲也不藏私,而是大大方方的说道:“心中的刀还在,以后出刀,会更快。”
大瑞皇帝捏着腰间摘下来的一枚玉佩,摩挲着问道:“接下来去哪?”
“随便走走吧,时机到了就去一趟那里。”
“不留了?”
殷甲眉头一皱,摇摇头,“百年时间,够了。”
得到了最后的话语,大瑞皇帝才真正洒然一笑,朗声道:“百年守夜,无以回报。只能希望将来的人界,能真正没有那位口口相传的‘小宋唐’。而是多了位人人提起便会竖起大拇指的殷甲!”
男人听了眉头一展。
大瑞皇帝能如此说,可不是随便说说。国祚在身,平日里说话都得小心翼翼,故而才有了“君无戏言”一词。
可今日,这位云昕大陆最大的皇帝能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然足够。哪怕知道其中暗藏着的那点小心思,也就不在乎了。毕竟人在江湖,哪能没些个朋友,没能欠个人情债。
沉默片刻。
殷甲抱拳笑道:“叨扰百年,这就告辞了。”
“好走。”
夏颢微笑道。
“若有困难,殷将军可知会一声。高了不敢说,飞升以下,皆可杀!”
片刻后,一柄长刀破空而去。
……
五日后的夜晚。
一处凋敝荒山,两位少年围着一堆篝火而坐,手上各自拿着一只山鸡在炭火上燎烤着。瞧着徐长生手中那只金黄的山鸡,薛南止不住咽着口水,“老徐啊,要不咱俩换一只烤烤吧。”
卸下木剑转而背上了长三的负剑少年瞥了一眼那只焦黑,摇了摇头,“我喜欢吃自己动手得来的。”
薛南沉默了下去,收回烧鸡,直接用手撕下一块,却发现里头还带着猩红的血丝。顿时没了兴趣,随手扔在一旁,躺倒了下去。
“老徐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啊。”
“哪奇怪了?”徐长生从芥子物中取出一瓶瓶配料,淋洒在烤鸡上。
薛南猛咽了几口口水,暗自警醒着,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
“这才五天,我们竟然就横跨了整个白马郡!”薛南惊讶道。
负剑少年撕下一只鸡翅,吹了几口,便塞进了嘴里。顿时香味溢满了嘴巴,也没时间说话,光顾着吃。
“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啊!我在和你说正事呢。”
薛南拍着大腿坐了起来。
徐长生顺手撕下半只烤鸡递过去,他便安静了。还反手递过一瓶寻常酒水。
这样一来,两人都安静了。
在这山头之上只剩下撕咬着烤鸡的声音和那扑鼻的香气。
其实薛南说的,徐长生在进入这白马郡的第一天便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敌在暗,己在明。自己知道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能有如此大神通的人,肯定不是自己这小胳膊小腿能抵抗的了的。
而且连续两天下来都是如此,那人也没现身,就是在帮助自己赶路。
再联想到出黄粱郡时,于先生跟自己说的那番话,他也能猜到一些。只是具体如何不知罢了。至于那人没现身,想必是有自己的难处,自己假装不知道便好了。
半晌之后。
徐长生伸出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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