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三妹,你,你太冲动了,怎又动武了呢?月头方嘱咐过,莫要动武莫要动武,你却月尾就……”姜沈抬眸,凝着此刻正跪于祠堂之上的姜禛,颇为失望,屡教屡犯,教也无用,只得叹气一声,两手轻挑弄眉,似是被其所扰一般,不得安稳。
“瑶瑶啊瑶瑶,你,你……”姜老太太喘呼了许久,忽上忽下,忽进忽出,或因动了气,说话也尤是不利索,方才念了好半晌,现下才吐出如此一句,瞧见这副模样,额首之上的皱褶似已挤兑于了一块儿,着实不讨喜。
“瑶瑶,你讲并非为你大闹何府,好!祖母信你,既如此,那你便讲出个一二来,究竟为何人所为?何人大闹的何府?你说!”姜老太太怒声斥问道,倘若真为这姜禛,那又该如何?自己今下最疼爱之人乃她,而最生事之人也为她,悲喜之间,自有一席伤心无奈之地为这姜老太太所居。
“我……”姜禛所言不假,自己并非为闹事之人,尤为无辜,而那闹事者为陈译,但,姜禛并不愿将他供出,只因此番搅局之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何家女之夫,郡守司巡城官,虽就算得上是个八品小官,无奈,官再小亦可压民,姜禛到底还是在意那陈译的,不愿供出,便是不愿其受苦。
困苦已于此,既那陈译不受,何人受?自当是这姜禛了,姜禛已是思量妥了,此番便视作报那落水之恩,醉酒之泽了。
见这会儿姜禛又闭口不言,先前如此那般的言行,难不成竟都是狡赖?这可令姜老太太气煞不已,两眼一白便是昏厥了过去。
“姜老!姜老……”吴妈妈见此境况,连忙是扶上前去,晃悠了好一会儿,仍是未见其苏醒,甚忧,便伸手而上开始按掐人中。
而姜沈,崔氏,周氏等人也颇为焦急,生怕这姜老太太真出个什么幺蛾子,那她们姜家便算是就此落下了。
吴妈妈现下已是按掐了许久,却未曾有丝毫回应,好在探了探手,还有气,或只因气急罢了,睡上一宿便可。
待吴妈妈与周氏将这姜老太太挪于屋头休息,这崔氏方才寻眼望去,出声呵斥道:“姜禛!你这妮子,倘若这姜老太太真是不测了,你,你便是罪人!”
白昼落的慢,却转眼的快,这会儿已是入夜,远方云端之下的灰暗自是姜禛此刻的心绪,皆是赖事,自那陈译现身至此,便尽是烦心事,可对他,却也并非全是怨言,这是为何?
——陈译,都赖你。
虽已是鸟归蝉起之时,于这月下尚有人,低身颔首于姜府门前,瞧此寻常打扮也非做贼,但见这鬼祟的鼠样却着实惹人生疑,闲于门前而不入,非奸即盗!
“奶奶的,老子真是不运!大半夜的还需给人看门,真不知内位爷是怎么想的,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当年京城内哪哪不是美色,奇了怪了!”汪烨自视不平的叫嚷道,这转了夜气温也落了几许,明明是四月尾的天儿,但见更夜之时却有薄雾若现,扎土的树杈上似也有点点寒霜。
汪烨蜷缩于姜府邸门前的角落处,打着哆嗦揉搓着手心,这一夜可着实苦了他。
“妈蛋……这爷怕不是故意的吧……”汪烨观了眼流云之上的月儿,已是落了西,现下乃是四更夜,只需待到这姜禛离了姜府,自己再回于陈译身前通报一声便算完成了。
“当年于那京都之内,于那皇城之内,秀娘如此痴情于他,也不见他有如此行径,如此付出,就为了一个蛮妮,值得吗?”汪烨回忆起过往,当年于皇城之内自己也称是一角,虽是狐假虎威随于陈译身后,可好歹算是体面,今下可好了,自己贬成看门狗了。
姜禛浑噩了一宿,终是待得晨曦撒落于院内,又是三声鸡鸣作响,稍定了定神,方才睁开双眼,待会儿自己便要寻去那郡守司一趟,言表为致歉,实则为领罚,姜禛都明白。
同小韭与水心交代了几句后,便也是不做停留就此离去,现下乃是微明之时,街道之上空无一人,晨风吹拂而过,抚摸起几缕姜禛的秀发,将其扬于空中,任凭初晨的光芒附着其上,点缀其中,霎时间,自有美丽相伴,翩若风中惊鸿。
只是,此番并非为美丽而去,而是为苦闷而去,想及此处,姜禛便也是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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