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禛送到鼻前嗅了嗅,浓烈的梅香透着点树木的清纯。
她把碎发笼到耳后,笑弯了一双细眉,不觉低吟出声:“墨客何须添颜色,自然如玉美无瑕。”
水心正掸着衣袍,及至听清了姜禛念的什么,提步上前,笑道:“不怕您笑奴婢见识短,奴婢觉得,这倒不为失一句好诗。”
“是句好诗。”姜禛淡淡地笑了,“却不是大哥哥的字,家里来了客人?”
水心道:“人倒是……有!救您落水的那位郎君在家里歇过脚,不过转眼便去了,说是要赶什么路,三郎便是去送他的。”
如此说来,这题诗该是那小郎君作的?
“拿笔砚来。”
穿过梅树便是姜禛善适的书房,水心不明所以地望向她,好半晌才起身去拿东西。
姜禛抬头看向她亦步亦趋的身影,勾起了嘴角,这丫头,操心的许多。
水心手脚利索,三两下的功夫便稳当当地端来了东西,“小姐这是要……”
“他这句诗尚不算顶好,只要……小改一处。”便说着,她提起狼毫果断地划去一字,又舔舔墨,在一边儿添上个“毋”。
水心要去拦,却不敢妄自伸手,只得干巴巴地道:“娘子,这,不好吧。”
谁想她不做搭理,放下笔,打了个哈欠道:“快些把东西拾落拾落,我有些犯瞌睡。”
水心没的办法,无奈道:“这挂牌奴婢挂回去好了。”
待水心扶着姜禛出了院子,墙角才颤颤巍巍地立起个人,相貌同姜禛有三分相似,另七分却满是弱态的柔美。
她略略扶额,眉目间闪过几丝忧愁,稍纵即逝。
“娘子,咱还赏梅吗?”
她眉眼盈盈,冲丫鬟轻轻道:“不了,先回屋吧。”歇了好些天,身子果真爽快起来了,姜禛便不肯安生卧塌上。
水心当值,她打了壶热茶水,正抬脚入屋,便又听姜禛催她过去。
才到跟前,姜禛便蹭蹭地竖起来,一双眸子被火光照得铮亮的。水心笑着去扶她:“您慢些,您慢些。”反手续了杯茶水,递了上去:“您先润润喉,莫急。”
姜禛没去接茶,水心顺手便给晾高几上,姜禛道:“姐姐跟我好些年了罢?”
水心怔了怔,不知她言下何意,有些不知所措,可转眼的功夫又收拾好情绪,轻声应道:“是,奴婢打懂事起便跟着小姐……算起来,该足有十个年头。”
姜禛凝视着明明灭灭的烛光,指尖轻击着床棂,好半晌才开口:“先下去罢,我倦了,明早准点儿唤我起来。”
水心下意识一口应下,许久才狐疑道:“您说的是哪个点?”她嘴上噙着懒懒的笑,“还能平白多出个时辰来?”她说的是大概是同老太太请安。
水心道:“不成不成,您病还没除齐全,万一落了根可如何是好?”姜禛便无赖道:“哪儿那么娇?早该下床的,老这么赖着骨头都该散了!再者晨省昏定古人留的规矩,坏不得,坏不得。”
言罢,姜禛一扯被褥三两下缩进被窝里,嗡声道:“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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