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天色已晚,便跟程卿告了别,回屋安心睡大觉去了。
程卿坐在书桌边,沉思半晌,似是下了决心。
她站起身,走到书柜前,打开了一个内藏的保险箱,伸手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
然后重新坐回桌边,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赫然便是之前在紫微垣石室内拿到的短剑。
她伸出手,却在快要触碰到短剑的时候滞了一滞,旋即又一咬牙,紧紧握住了短剑...
【梦境】
“援军不会来了...”将军摘去头盔,尘满面,鬓如霜。
连日征战的疲累,让他看上去像是苍老了十岁。
“好一招借刀杀人啊,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蛮族入侵便是给了朝廷一石二鸟的机会,借着蛮族之手干掉我这个老家伙,收了西南的兵权,又借着大战削弱了蛮族的势力,让他们短时间内无法再入侵中原。真是条好计策。援军迟迟未到?哈哈哈哈,哪里还会有援军。”
他长叹一声,胸中满是英雄迟暮的悲哀。
“本侯戎马一生,早有马革裹尸的觉悟,只是连累了你们。”
老将回首,身后是浴血同战的将士和家人。
这场远城保卫战,城中不论男女老少,尽皆上阵,苦战十数日,此时已是弹尽粮绝,破城在即。
“侯爷放心。”
一个衣着简朴,却难掩华贵之气的妇人面带微笑。
“定远侯家的女人,绝不会受蛮族之辱。城破之时,他们连我们的尸首,都不会得到。”
“夫人...好...好...”老将军的眼眶微红。
“晋王妃...”将军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她。
“父亲,此间没有晋王妃,只有定远侯的女儿。”她扶住颤抖的老将军。
“爹对不住你!”老将军老泪纵横,抱住了女儿。
“咚!”
是撞车撞击城门的声音。
每一声都似撞在人的心尖上。
门在颤抖,地在颤抖,身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城要破了...”
老将军重新戴上头盔,他要以整肃之姿,面对这破城身死的时刻。
“杀!”
可那预料中的城门失守并没有发生,城外喊杀四起。
“侯爷!”
士兵飞奔来报:“援军!援军到了!”
“援军?!”老将泪目。
“随我来!”他大喊道,带着将士们冲上城墙。
“开城门!骑兵出战,配合援军!”
她也爬上瞭望塔,巍峨城墙下,她看到一将,黑袍鬼面,勇猛无敌,在万千敌军中纵横冲杀。
他救下了一座城,救下了她的父亲,她全族人的性命,也包括她的性命。
他穿着透红的血甲,走到她面前,摘下面具。
想看清他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
她只记得被他拥入怀中。
“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她说。
“你在,我就该来。”他说。
程卿松开手,她所留恋着的温馨画面随即消散无踪。
不!别离开!
她再度握紧短剑。
回来...回来啊...
【梦境】
“王爷,那是朝廷的借刀杀人,你去救了,便是与朝廷为敌。”
“本王知道。”
“王爷不欲被猜忌,韬光养晦故作荒唐了二十余年,救了,便是一朝尽毁。所有筹谋,一切实力,都将暴露于众,再无宁日。”
“本王知道。”
“还是要救?”
“还是要救。”
“王爷要为了一个女人...”
“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本王的妻,今日我为晋王,她是晋王妃,他日我若登基,她便是皇后。”
“是...属下明白了...”
黑暗逐渐消退,程卿睁开双眼,窗外月朗星稀。
她看着手里的短剑,长叹一声,心中涌起无限悲凉。
【严昱】
“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肖奉国见严昱一点动静都没有,只顾着闲逛,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真打算置身事外?”他皱了皱眉,“我不明白程卿为什么会跟罗亚合作,那和羊入虎口有什么区别?”
“罗亚有石刻,石刻是找到神镜的线索,程卿想查她爸爸当年的真相,她爸爸又是寻找神镜的途中发生的意外。她跟罗亚,一个想要找神镜,一个想要查真相,勉强也能算是志同道合。”
严昱看上去是在闲逛,其实脑子一直在思索。
“那我们真的不管了么?”肖奉国问道。
“怎么管?程卿不希望我们再介入。”严昱说道。
“你是那种…会按照别人想法做事的人么…”
肖奉国看了严昱一眼,他太了解严昱了,这家伙从小做事就是随心所欲,怎么可能成为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那能怎么办?听黄士季的?跟他合作?”
“跟黄士季合作不就等于是和罗亚合作了…”肖奉国眉头皱得更深,他打从心底里讨厌罗亚那伙人。
“那你要怎么样?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严昱失笑。
“反正我是不会和罗亚那种人为伍的。”肖奉国坚决道。
“要不,你我分开行事?”严昱沉吟片刻,“他交给我来应付,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肖奉国问道。
严昱的嘴边泛起一丝笑意。
黄士季这厮,想拿他当棋子,呵呵,那他就去把他们的棋桌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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