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是他卸下一份重担,又负起另一份的第一年。
现在都快开春了。
他夹了一筷子鱼片蘸了蘸调好的酱碟,送入口中。
好吃。
等初晨回来,就家齐了。
苏瑾僩挨着邝毓的另一侧坐下,再边上是薛安,对面是橙月。
橙月和姜玲珑之间坐着司晃。
他看着邝毓,不由心头觉得温热,便撇开视线,正好瞧见橙月脖子里挂的红绳。
也笑了。
这一路,走得不易。
如今,大家都沉冤昭雪,了了心愿。
尤其是主子。
无论他在人前多么俊逸自如,但骨子里,他一直绷着一根弦。
自从认识夫人之后,苏瑾僩才逐渐体会到邝毓彼时为何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娶亲,甚至将一切对她坦诚相告。
像是浪行的扁舟找到一处港湾。
从此再也不怕世间风浪,因他知道即便是舟损桨断,只要归去,便能修复如初,再次起航。
他又偷看了一眼橙月。
发现橙月也在看他。
两人避嫌似的一下避开目光,面颊微红。
“夫人,我敬你!”苏瑾僩举杯,以茶代酒。
薛安看着除了司晃以外的那四人,生出一种没来由的安宁和惆怅。
这徐徐的凉风里裹着铜炉的热气,他幕霞而坐,尝着人间烟火。
要是钟磊也在,就好了。
“你得敬薛安才是。”姜玲珑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就听她朝苏瑾僩说,“人家瘟疫的时候帮着你一起轮值守卫来着。”
苏瑾僩称是,又朝他敬去。薛安瞥了一眼心思落在铜锅里的姜玲珑,又回敬苏瑾僩。
姜玲珑趁机把最后一块鱼肉夹了放去邝毓碗里。
“诶主子!”橙月不开心,“您偏心!”
“偏什么心。”姜玲珑向橙月谆谆教导,“席上无短手。”
边上司晃拿着筷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神色木然地点了点头。
“小世子您这样偏帮,奴婢不给您做糖水了!”
“晃儿不怕,我们有膳房!”
司晃不说话,但将自己碗里的鱼肉夹了一片去橙月碗里。
公然为了糖水示好。
苏瑾僩去看邝毓,他正饮着茶,察觉视线后侧目,眼风中带出了一种松弛与愉悦。
苏瑾僩举杯抱拳,抬头饮尽。
天际有孤鹜飞过,太阳已经落得在江面上成了个半圆。
遣云号商船上,逐渐亮灯,与接天的霞光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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