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护理和杂工都被拉去推病床。
她只觉得眼前景象逐渐变得模糊。
不知是累的,还是大家脚不沾地,移动得越来越迅速。
“叮——”
她转头,看见眼前三部电梯同时打开,从里头又涌出了乌泱泱的人。
源源不断。
无穷无尽。
那些人一出来就找上了她,将她周身围得水泄不通,不停地在问她去哪个病房,找哪个医生,还有多久轮到自己,诸如此类,不绝于耳。
她只觉得耳鼓耸动,脑袋嗡声,逐渐,那些纷扰的人声像是卷成了一个噪音的漩涡,炸开似的爆发出来,越来越响,似要将她拉入其中。
她有点想吐。
她尽力对每个焦急的人一一回复,可说出去的话却无法传达到人的耳中。
她一直在开口,但没人听见。
她被无数人形包围得越来越紧,几乎是挤在人群内,两手本能地置在胸前护着,脚下豆腐般大点地,挪不开半步。
那些围着她的人脸忽然变了。
脸还是脸。轮廓却有些粗糙。
一个个开始面目扭曲,蛮肉横生,目眦欲裂。
五官中有了野蛮的兽性。
正面对着她的那张脸,涨得通红,向她面上啐了一口,就看见无数双各式各样的手,齐齐地伸向她——要去扯她的面罩。
——不要——
她内心绝望地请求,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却握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姜玲珑从梦中醒来,迷糊地睁了眼。
邝毓正坐在她边上,一手翻看她先前摆在案上的洛河研录记,一手垂在身侧,牢牢地牵着她。
察觉到动静,他合上书,转回头,笑望她,“醒啦。”刚合上书的那只手朝侧一伸,橙月便把拧干的热巾放去他掌上。
邝毓拿着巾再回来替姜玲珑擦了擦额头的汗。
“做梦了?”
他视线落在姜玲珑身上,如融雪冬阳。
“好像是。”姜玲珑抓着邝毓臂膀起身,眼里还犯着初醒的迷糊,“不记得了。”
邝毓将用过的热巾送回,抬手换了热茶回来,低头抿了一口,再递去她面前。
姜玲珑两口热茶下去,彻底舒缓着清醒过来,见邝毓一手始终搀着自己,便朝他笑得眼中剪水,“我睡前还在想你,一醒就见到了,真好。”
像一只热情温顺的小鹿仔。
邝毓心漏一拍,拍了拍她的手,才说,“是,给城主养眼来了。”
毫不害臊。
顺便将杯子又是一抬手,递回给橙月。
“诶。”姜玲珑见他一句话没有,这举手落臂之间橙月竟拿捏得分毫不差,起了疑心,直言,“橙月该不会以前是你的贴身丫鬟吧?”
邝毓并未回答,却很低浅地“呵”了一声。
姜玲珑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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