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雁染!”邝毓咬牙切齿,却真真一动不动,任他又往自己身上连捅数下。站着的身子有些摇晃。
“梁王!”姜玲珑立即打断,“你不是还有话要问吗?”
梁雁染一滞,回头看她,笑得意义不明,“夫人怎知?”
姜玲珑此言本是缓兵之计,她自己对邝毓过往的事情都知道的不甚清楚,又怎知各中细节,哪个才是梁雁染在意的?她知道短匕长短,又看着他下刀,虽是避开了邝毓的要害,但时间拖得久了也会血流过多,只能急中生智,半真半假地恐吓,“他要报仇,那么多次机会不在宫里下手,却偏偏等到你出宫来山庄。梁王,你以为邝毓耿直,就没有后招吗。”
她这么说着话,突然自己心下清晰起来。原来邝毓说的,拖延时间,是这个意思。
“他在这私设公主牌位,本就是大不敬。正好你帮我问问他,是否是对芙蕖公主余情未了。”她当即转了话匣,方才听他们对话才知梁雁染连亲妹妹都杀,本该是毫无人性了,却又在邝毓直呼芙蕖名讳时头一遭显了愠意,她觉得拿芙蕖说事,值得一试。
果然。梁雁染停下动作,返身去到牌位边上,垂目取了琉璃手钏捻在掌中。
“本王确要问你。”他淡然开口,视线始终在手钏上逗留,“你与千彰王,是何关系?”
邝毓含笑笃定,“我与千彰王并无关系。”他很清楚,梁雁染这是在查他的眼线路子,若是得以效仿,可说是将手直接伸进了千彰王族,“梁王,我邝某人不过一介商贾,何德何能,被扣上私通他国,通敌卖友的罪名?”
对此,他说的确实是实话。他连千彰王宫宁修的面都没见过。连千彰王宫的宫墙都没摸过。
“若不是你,千彰王何以知晓书言用瞬草毒杀亲夫?又怎么会遣使来押书言回去夫家?”梁雁染啧了啧嘴,“我耐心有限。”
“你若解了珑儿穴道,我尚且可以知无不言。”他知道梁雁染在等他的火药引爆,在等殷实菅带着伤亡的简报过來寻他,如今外边仍未有动静,他就还有时间。趁着自己受伤,正好可以降低梁雁染的警惕,先让玲珑脱困。她不走,他也无法做下一步行动。
梁雁染当真解了姜玲珑穴道。
“她不过一年性命,值得你如此执着?”他笑道,这句话是说给姜玲珑听的。
“什么一年性命?”意料之中,她立马追问。而邝毓三缄其口。
梁雁染不知情况,只是暧昧地朝姜玲珑说,“你不选曌王,便活不过明年春天。”
“梁雁染。她与此事无关,你莫要再提!”邝毓自然要阻止他接着往下说,生怕姜玲珑万一多言。
“那好,你倒是和我说说,你在千彰的眼线。”
他逼近邝毓,整个后背露出给姜玲珑。她看了看之前梁雁染被邝毓打落的匕首,正在自己身侧不远处,就想微微挪步去捡。
“你若擅动,我便往你夫君颈上刺。”他头也不回地威胁,心中清楚姜玲珑为了邝毓断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她还不会武功。一切尽在掌握,他高昂着头,傲慢地把短匕又缓缓扎进邝毓腹中,一如他折磨那些芙蕖宫的宫人们一样,看着他伤口淌血,想象着他一会儿血流殆尽的模样,顿时心中畅快无比,“来,一等公,说吧。”
邝毓也笑,忽地抓住梁雁染握刀的手,一个反手将他手腕反转,任由短匕在腹中绞着生疼,却迫使梁雁染放手。他片刻不耽搁地抽出短匕,跃进梁雁染,仅凭单手同他过招,旋身便靠近了姜玲珑。
“王上!”身后传来殷实菅急促的声音,“火药受潮,点不了了!”他话音刚落,就看见梁雁染被邝毓压制,眼见一枚短匕要刺入梁王眼中,眼疾手快地挡下一招,阻在邝毓跟前,刚要起势,却见邝毓展臂揽住姜玲珑,不知触动了那个机关,两人迅速没入一扇暗门之后。
梁雁染欲追,却被殷实菅拦下,“王上,定是邝贼察觉有所准备,既然火药无用,赶快先出了这暗道要紧,恐防有诈。山下既已部署妥当,便辛苦兵士,一一捉拿便是。”
另一边邝毓开了一扇连姜玲珑都不知道的暗门,门后见弥同橙月焦等多时。橙月听了邝毓的话,去找见弥,同时取了轮椅来,却见夫人已经能够行动。
“你听我说。”邝毓不由分说,眼不见等候的两人,只抓着姜玲珑肩膀,“你出去之后,定要想办法找到侬语。”
“那你呢?”她隐隐觉得不妥。闻着邝毓身上有清华池里熏香的味道,又感到她的肩头被他按得更重了,赶忙低头去衣服里掏药瓶,“你先吃颗截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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