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宫自从门庭冷落后,宫人也变的少了,倒显出这白瓦白砖的宫殿内更为清雅,宫里处处皆静,曌王养的芍药花期位置,一丛丛蓄根盛着绿叶,倒是不急不躁,耐心生长着。
霖国三王子,佣兵十万,手握虎符,本该是门庭若市,朝中重臣。按理说,梁王忌惮那十万军士,更应该早早削去他的爵位,找理由收回虎符。可梁王没有,一来曌王自新王登基后就不再过问朝中之事,这让梁王找不到理由去削爵收兵,二来世人皆知曌王善文,莫说行军打仗,就是让他抓只鸡都不一定能成,自然在梁王眼里又看轻了他几分,认定他造不了次,而他也能有个兄友弟恭,贤良的好名声。
梁以安手拿一枚方木盒,在婴廷殿等着遣云山庄的庄主。
邝毓由宫人引着,身后跟着见弥,一路赏着春景,悠哉悠哉地,才踏入殿内。他一入殿便向梁以安行礼,眼光自然瞥见了那枚木盒。他倒是不急,先让见弥将一副字画送上,说是聊表心意。
梁以安正坐殿中,身边宫人接过卷轴请示于他,而他并没有要打开看的意思。
“一等公客气了。”他赐座看茶,“来我宫里所为何事?”
邝毓知道他明知故问,是在故意与他不痛快。
“内子言曾于紫霄宫住扰过一段时日,殿下待她犹如兄妹,自然是要来谢过恩典的。”他彬彬有礼,“近日内子突患心疾,邝某斗胆,来为内子寻一味良方,这才冒昧前来。”
“哦?”梁以安顺着话便问,“尊夫人所患何疾?”
“是噬心蠹虫之蛊。”
邝毓说完,看见梁以安指尖在木盒上摩挲了一下。
“一等公该知,这蛊并非本王所下,又缘何来找本王?”他笑问,眼中不辨好恶。
“臣下既知不是殿下所为,便也就知道,解蛊母虫会被送来紫霄宫中。”他饮下一啖茶,似是气定神闲。
“既然一等公心下知晓,那自然也就知道这母虫会被送来本王手中的缘由吧。”
“自是旨意要曌王解蛊。”
“一等公可知道解蛊之法?”
“自然。”
“既然知道,”梁以安收起木盒藏于袖中,抬眼直视邝毓,正色道,“又为何来白跑这一趟。”
这便是拒绝。
“因你我二人本无仇怨,更不该为心系之人而生嫌隙。”他如实相告,坦荡大方。
“难得一等公君子坦然,”梁以安颔首,却一瞬面露傲慢,“可若我说,我心早有嫌隙呢?”
邝毓闻言,毫不惊讶,他饮尽一杯茶,也点点头表示认同,“那休怪邝某失礼。”
梁以安轻轻笑了,嘴角逸出的声音带了一丝讥讽,“若是不怕母虫受累,一等公尽管无礼便是。”
见弥在边上听得一愣一愣,仿佛看到自家主子和曌王用意念在神仙打架一般,两人互不相让,可大殿之上却毫无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不听两人言下之意,旁人恐怕会以为是曌王会客同人谈笑风生呢。
主子始终是笑意盈盈,谦卑得体。
“不急,这不是尚有一年之期么。怕只怕曌王机关算尽,最后内子宁死,也不会要曌王解蛊。”邝毓起身,“曌王至今不肯认回内子这位义妹,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朗声点明,声线迷人得要死,“最终不但得不到人心,还永失兄妹情分,再无靠近一步的道理。”他说完,作揖,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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