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他是魏长磐的先生长辈?
原本是自己最寄以厚望的读书种子,而今干起了伺候女子的勾当,真是....有辱斯文!当初听得小青楼里招进去的小厮是自己最器重的这个晚辈时,他便气得嘴上灰白胡须都抖起来。
这般得天独厚的聪明娃儿不去读书也就罢了,怎还能日日在那温柔乡里白白挥霍本身的天分灵气?
老秀才愤愤然。
“见过先生。”
这才回过神来的的老秀才见着仍是如当年拜师时一般恭敬行礼的少年郎,早就在肚子里打好腹稿的那些圣贤教诲竟是一句都没能说出口,只是瞧见那依旧乌黑清澈的干净眼神,那股火气登时便散了,心里百感交集。
“碰巧今天路过此处,顺路来看看你。”老秀才扯了谎,见魏长磐早不比之前黑瘦,两颊终于不再向内凹,个头也似乎拔高了些,脸上又带着掩饰不了的真诚笑意。看来主家待他还不错,暗自点头,老秀才放宽了心,将身子板板正,开始以先生的身份问他先前所授书中道理。
到底是好些日子没有捧起书卷,有两问思索一阵后仍是有些磕磕巴巴,魏长磐也有自知之明,低下头等待眉头已是越皱越紧的老秀才训诫。
出人意料,治学向来极为严谨的老秀才并没有要当街训诫的意思,只是喟然长叹,取出同样是缝缝补补儒衫里的两本书来,交给那少年郎,比被训诫更是不安的魏长磐看着先生望着小青楼,神情复杂。
及冠之年便已考取秀才功名的他意气风发,跋山涉水从偏安一隅的青山镇到那座砖石城墙巍峨的州城,仍是志得意满。
那贡院试场在条穿城而过的蜿蜒河水旁,十里锦绣春风,万户千门临河开,两岸河房皆是绮窗丝幛,十里珠帘,灯船之盛,甲于天下,让只在书中读过此城繁华的他神醉其中。瞥见那身还是那人亲手缝制儒衫上的针脚,他笑了笑。
不知她可还好?
揉着酸痛腰腿缓缓而行的陈嬷嬷,前头挑着担子还走没影了的少年郎让她有些感慨,想起自己年轻时在那条被誉为“数朝烟月,金粉荟萃”,更兼十世繁华的地方,第一次见到这镇子上的读书人。
不知他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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