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不敢继续讨论徐哲的问题,担心艾奇看出自己的心虚。
因为游戏时间里沉浸太久,方长的思维有些混乱,担心自己一不小心把自己出现在徐哲尸体旁边的事情说出来,也担心艾奇直接说明怀疑他就是凶手,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他乘坐公交车回家。到达小区门口下车后,却不敢进去。
今天是周六,潘彩虹应该不上班。结婚之后,潘彩虹除了上班必需的应酬之外,双休日基本不出去玩,待在家里,沉默寡言,生无可恋似的。现在潘彩虹肯定在发呆。他不知道如何面对潘彩虹。
他想起虚拟人生里的生活。
在游戏世界里,粱飞鱼已经找到工作实习了。因为学校距离实习单位实在是太远,所以在公司附近和同事一起租了房子。这房子在城中村里,环境稀烂,胜在便宜。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独立的卫生间也有独立的厨房。而方长的实习单位尚无着落,考试考完了,整个大四生活就等着拿毕业证。他干脆和粱飞鱼住在了一起。实习起工作量没有多少,小情侣便经常一起买菜做饭。
其实潘彩虹也算是贤妻良母,烧得一手好菜,但是吵架的频率增多之后,她做饭的次数就相应变少了。
方长本来不会做饭,潘彩虹罢工的话,他就只能吃泡面、煮速食水饺或者点外卖。在游戏世界的八天时间里,他倒是学会了一点点做饭的经验。认真思考起来,他对待潘彩虹的态度一直一般般,很少带她出去玩。至于在家收拾家务打扫清洁,那是没有的,都是潘彩虹一个人在操劳。
以前他总觉得自己工作繁忙,潘彩虹的工作毫无挑战性,身为老婆在家煮饭做家务是应该的。如今他失业了,还陷入到杀人的嫌疑当中,突然意识到潘彩虹的不容易,意识到对潘彩虹的亏欠。
这次吵架,的确是他有错在先。
好好道歉吧。
他准备走进小区的时候,却看到几个穿制服的走进小区大门。这身制服吓得他心头一跳。
难道是来调查他?
怀疑他是杀死徐哲的凶手?
如果他没杀人,那么就不会那么害怕警察的来访。但是现在关键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杀人。在梦游过程中会做哪些事情,他根本无从得知。
他不敢回家。琢磨几秒,他转身背对小区大门,然后去附近菜市场转悠。一来买点菜做饭,伺候潘彩虹一回。二来消磨时间,等警察走了他才回家。为了不免警察联系他,他把手机关机了。
在菜市场转悠了两个多小时,他拎了七八个塑料袋回家,买了猪肉,买了活鸡,以及芹菜、黄瓜、土豆等常见蔬菜。在粱飞鱼的指导下,他学会了芹菜炒肉,黄瓜肉片,土豆烧鸡等家常菜。
那游戏世界虽然是假的,但是累积起来的生活经验是真的。而在真实世界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却没学会多少生活技能……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自家单元楼,一步三回头地走到电梯间。
两部电梯都在上升过程中。
他害怕在电梯里和警察狭路相逢,因此去走楼梯。他家在十楼,拎着十斤重的菜上楼,对疏于运动的他来说真的是一项挑战。
气喘吁吁地走到十楼,楼道间没有陌生人,自家的家门也是紧闭着的。
不知到警察在不在家里。
他又在门口等了五分钟,这才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门慢慢地打开。
幸好,家里没有穿制服的人。
客厅里空无一人。
他走进厨房,把菜放下,洗了洗手,来到卧室,看到潘彩虹摆弄着一个女士头盔。他找到了一个话题,问:“你这头盔哪来的?”
潘彩虹说:“我买了辆电瓶车,以后骑电瓶车上班,地铁太挤了。顺便买了个头盔。”
她探出身子看了看厨房,说:“你买菜了么?”
方长说:“是啊。今天中午我做饭。”
潘彩虹问:“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方长说:“你就当一回老佛爷吧。尝尝我的手艺。”
潘彩虹又问:“你会做饭?”
方长笑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他来到厨房洗菜切菜,却手忙脚乱,切一个土豆都切了十几分钟,差点切到自己的手。原来在游戏世界里,都是他洗菜,而粱飞鱼切菜,炒菜的时候再让他动手。现在让他一个人就完成所有的过程,可谓不易。
潘彩虹看不过去了,过来搭手帮忙。
夫妻合作,冷战就算是结束了。
两人合力忙碌了一个多小时,做了三个菜。方长从冰箱里摸出两瓶瓶酒,说:“纪念我第一次做饭,喝一点。”
潘彩虹轻笑道:“好啊。”
小两口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时不时碰碰杯。潘彩虹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方长却依旧满腹心事。
潘彩虹察觉到丈夫有心事,问:“有烦心事么?”
方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是有一点。保险卖不下去了,我想回药店去。”
潘彩虹说:“回去呗。这有啥心烦的?”
方长又说:“心烦的是不是这个。而是……我发现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了,睡眠特别不好,健忘,梦游,而且好几次是白天梦游。有一次在公司,我直接跟领导吵架,又去女厕所找董事长。有一次莫名其妙打车去了外地,没车回来了,一个人步行到市区。还有一次我抢了一个瘾君子的注射器。你说吓不吓人?”他把近期几次梦游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潘彩虹沉默默不语。
方长又说:“最吓人的,是前天跟你吵架之后,我突然晕倒了,醒来的时候待在……待在徐哲的车里,而徐哲被人割喉了,尸体塞在了后车厢。我不知道是不是梦游的时候杀了他。”
https://xianzhe.cc/book/6866/180617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