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有许多临时搭起来的绳子亮着衣服,还有许多大门紧闭的房子,里面轰隆隆作响,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房启龙走到天台边缘,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楼底下一辆闪着警灯的救护车开进医院,只觉得一阵阵眩晕,
现在的他万念俱灰,只想纵身一跳。
跳下去之后,他就不用再受化疗的痛苦了,也不用被沉重的心理压力折磨。最关键的是,房贷也跟他无关了。他不用再日夜被无孔不入的房贷压力困扰。
人都死了,还用还钱么?
他的一只脚踩上天台的边缘,陡然感觉夜风的劲变大了,也变冷了。
吴天在跳楼时,感受到的是同样的风吧。
他突然想到自己蓝山山。
如果他就这么跳下去了,那么房贷就会转移到蓝山山身上,否则房子就要被收回。和蓝山山结婚三四年了,没能让蓝山山过上中产阶级的小康生活也就算了,难道还要让蓝山山背负房贷压力?
虽然蓝山山花钱大手大脚,典型的月光族,但是夫妻俩感情一直不错。尤其是在化疗期间,更是患难见真情。他不忍心让蓝山山成为房奴,同样,也不忍心蓝山山回到娘家。蓝山山家里有个弟弟,她爸妈的老宅早就埋了,凑了钱买了新房给弟弟住,爸妈也跟着过去,帮忙照顾弟弟的孩子。蓝山山要是回弟弟家的话,只能用客人的身份。
那么,蓝山山就没有立足之地了。而沉重的还贷压力也只会让蓝山山受苦。
唉,这房贷还是得自己来还。
他收回了踏出去的脚。
他不敢死。
突然一阵风吹过,他一个站立不稳,差点摔了下去。
他往后一跳,两腿发软,坐在地上,后怕不已。
萌发的死志已经熄灭了,可是化疗的烦恼又涌上心头。
昂贵的化疗费用,看不到明确希望的治疗过程,被耽误的工作……这些问题化作千万把刀,刀刀刺在心头。
他靠着墙坐着,发现活着比死了还累,忍不住大吼一声。
“啊!”
这时,一道人影从顶楼的门里跳出来,冲到他的面前大哭:“你要干啥啊!要死吗!要死一起死!”
他伸手抱住来人,也哭道:“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可是……可是没钱治啊,有钱也治不好,怎么办!”
原来“拦”住他的人是蓝山山。
蓝山山哭了一阵,抬起头来,说:“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先下楼吧。”
夫妻俩互相搀扶,一步一步走回病房。
躺倒病床上后,房启龙小声问:“你咋知道我在上面?”
蓝山山说:“下午跟你打电话发微信问你回家没有,你一直都没有回消息,我就以为你还在医院,于是来医院找你,然后碰到了主治医生,医生说扩散了,我急忙来病房找你,没找到。有人说看到你上楼了,我想起了老吴,就赶紧来找你。还好你没跳。不然,不然我也跟着跳。”
房启龙挤出一丝笑容,说:“放心吧,我不会跳的。大不了继续化疗,大不了再吃点苦。”
蓝山山说:“有斗志就好。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买饭。”
其实他一点斗志都没有,连死的勇气也没了。
蓝山山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出门。
房启龙看着蓝山山的身影,再次长叹。
半个小时后,蓝山山上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人,竟然是本科时的室友卢先洋。
卢先洋笑道:“巧了,路上碰到嫂子,就一起上来了。感觉怎么样?有空的话再去网吧五连坐开黑。”
房启龙回想起大学时代无忧无虑的生活,不由得微笑道:“网吧五连坐,从来没赢过。现在想凑齐五个人可不容易。”
卢先洋观察着房启龙的脸色。
房启龙不敢直视,担心卢先洋看出来他前不久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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