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风长空已经从里面大跨步走了出来,“起儿!”
风起急忙想要跪下,“爷爷。”
风长空伸出手点了点他。
他的身体僵在半空,就像跪在空气中一样,看上去颇有些尴尬。
风起有点想不明白。
自从他六岁受封燕北世子来了一趟武阳之后,他和风长空已阔别十年之久了,连他的束发之礼都没能看到风长空的影子。
于情于理,他跪一下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周梓涵伸手将风起拉了起来。
风长空这时候才走到他们面前,“男儿膝下有黄金,军中之人用不了这么多礼节,就不用跪了吧。”
风起心想那我明天进宫也不用跪?
风长空说道:“看你怎么想,如果是以无痕峰剑子的身份的话,也不用跪。”
换言之,如果是以燕北世子的身份的话,那就得跪。
风起想了想,觉得那个皇帝老儿确实不够资格让他下跪。
他指着周梓涵,“这位是千仞峰剑子,周梓涵。”
风长空看了眼周梓涵,“你就是那个先天无形剑体?”
周梓涵愣了下,“您知道我?”
风长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我见过你师父,是他告诉我你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周梓涵想了想,说道:“师父已经很久没有下过千仞峰了......”
风长空摇了摇头,打断她说道:“我说的是,见不得光那个。”
周梓涵有两个师父,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不知道,不曾想面前这个炯炯有神的老者竟然是那百分之一。
“您什么时候见过先生的?”
风长空说道:“十年前,他曾来过我这里。”
十年前?
不是先生刚刚离开自己的时候吗?
而且......李谨行竟然预料到了十年之后的今日?
风起觉得有些神奇,但周梓涵没什么反应。
先生之能,本可通天,区区占卜,不足挂齿。
“先生找您做什么?”周梓涵看着风长空,“他应该很讨厌武阳城才对。”
风长空冷声说道:“他来找我作死!”
顿了顿,他看了周梓涵一眼,“那家伙,想把你嫁入风家,换取风家的支持。”
风家的支持能做什么?
除了造反,还能做什么?
周梓涵微默,“看来先生失败了。”
风长空说道:“我对你没什么意见,但我不可能让那家伙的弟子进我太尉府一步,你去客栈休息吧,我已经安排好了。”
周梓涵想了想,平静说道:“那就麻烦老王爷了。”
......
......
曲径通幽处。
府内景致比府外更加寒碜,连风起都有些怀疑这里究竟是不是太尉府了。
按理来说,历代太尉都在太尉府内居住,即便风长空两袖清风,前几任太尉总不至于这么委屈自己。
而且,看太尉府内的面积,风起绝不相信前几任太尉是清廉的人。
许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风长空轻声道:“原本这里是装得花里胡哨的,我看着不习惯,该推的就推了,能卖的就卖了,倒还卖了些钱。”
风长空没有说那些变卖得来的钱财去哪儿了,但风起心想不外乎也就那么几个地方,“若是父王知道您在这儿过的是这种日子的话,恐怕不会乐意让您老人家继续留在武阳。”
风长空已有百岁高龄,这么多年来又一直没有跨入虚道,再加上年轻时的征战沙场留下来的隐疾,身体肯定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般健康。
太尉府统管全国军事,以风长空的性格来说,肯定不可能交给别人去办,经年劳累之下,身体不知已经透支到了什么地步。
燕北上下都以为老王爷来到武阳城之后,过的依旧是位高权重的生活,若是看到他现在清贫至此,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在这座武阳城内,我风长空说的话,还是有些分量的。”风长空咳了两声,“陛下也很倚重,至于衣食这些东西,能过日子就行,虽然离开军队已久,但我总归还是个军中之人,比这更难的时刻都经历过,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风起皱着眉,“爷爷何必宽慰于我,陛下忌惮我风家之心,人尽皆知,我自成为燕北世子以来,学会的第一件事是领兵作战,第二件事便是如何安定圣心......俗话说疑人不用,陛下对我燕北,可以说是把身为帝王该犯的错误都犯了个便!”
风长空沉默了会儿,叹道:“他是陛下,考虑的东西自然要比我们多些,就像航行,船主总要比大副考虑得多些。”
风起说道:“可老皇主在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风长空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说道:“老皇主在的时候,神朝是最为鼎盛的时期。再加上老皇主天下无敌,有他坐镇,神朝无虞,陛下自然不用担心太多。”
风起叹了口气,说道:“不是这个问题。”
风长空挑了挑眉,问道:“那是什么问题?”
风起看着风长空,认真说道:“是生死存亡的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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