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拥有着无限时空中的永恒
那就是彼此心中的真诚……”
“很感人的故事,”她说“也是很幸福的故事。圣阿姆德斯在狱中向薇拉告白时说:
你做我的公主,我做你的骑士
你做我的火焰,我做你的焦木
日月星辰变幻不息,运动不止
驱动它们的乃是何物?
唯爱是也……(注一)
太美了,尼索,总是这样美好吗?还是只在书中?”
空气平静了许久。尼索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开口:
“总是这样。”
“那……我觉得我有点爱你,不……应该说……哎呀,烦死了,《月亮经》上面没有把判断爱情的方式明明白白告诉我……哎?你别咳嗽,你越咳嗽我越紧张……”
尼索摊开手。
“不,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是说这样的东西永远存在,相反,美好只能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停留那么一个短暂的刹那。现在这样的东西没在我们两个人的头上降临,以前不曾有,未来恐怕也不会有。所有的爱,只会在两人视线交汇的一瞬间迸发,除此之外,不会再有幸福来光顾我们的心灵。现在,格莉森达,你看着我的眼……你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心惊和胆怯吗?”
“没有,可是……”
“之前呢?之前我们看向彼此呢?”
“也没有……”
“所以,这便是没有了。格莉森达,正是因为你不懂感情这事,所以你才会把随便一样东西认成爱情。”
“不,谁说我不懂?我就算没有办法悟出来,我光看书也能看明白,《月亮经》上的爱人有的是呢!无论是尼瓦日安对克索雷登,圣阿姆德斯对薇拉,还是剑圣格墨克罗斯对歌妓梅丽。他们拥有的感受我都有,他们没有的感受我也有……”
她捂着自己的手,捏住戒指上的宝石,肩膀都快缩到了胸前。
“……我爱你,因为我只要与你在一起,即便一句话不说也会很温暖。我的剑能够荡平前方的一切危险,可是只有你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才会毫无畏惧。便是想着你也开心,忆起你也开心,梦到你也开心。过去的回忆我不怕了,我有你吹散它们身上的阴霾,露出本就应该显现的平凡的样子……“
格莉森达从脸一路红到脖子根,但是语言却坚定到让尼索心惊。
“从风暴堡垒里逃出来的时候,我对前路一无所知,现在我全明白了——我存在,就是为了爱。对你的和对亲人的,对家族的和对荣誉的,对信念的和对勇气的……这些爱我都要拥有,还要把它们紧紧握在手中,就像一个战士拥有他的剑一样,至死也不会放下。”
尼索行动的速度未减,但是他每抬一脚,就如同抬一座大山般艰难。他的手心冒出了一点汗,心里面也掀起了惊涛骇浪。可他言语依旧温和而果断,给人一种温柔却又不可置否的威慑力。
“不,格莉森达,请你相信我对你没有爱情,你对我也没有。”
“你在撒谎,你们男人总爱撒谎。我不比你更清楚我自己吗?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爱我也是天经地义的——你说了,世界总是如故事一般美好。”
“我也说了,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而且无法掌控的。你太过于单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的不谙世事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严重。没有你爱别人,别人就必须爱你的道理,要求别人爱自己是最大的傲慢。况且你爱我绝对不会胜于爱你的妹妹或者是爱我脚下的一花一草。因为你太擅长于爱了,所以才会分辨不清爱情是什么……”
尼索仍然说道:
“我与你的关系应当是这样的:你是黑夜当中的行路人,我是你手上的火把。在日曦还未撒在你额头的时候,我便成为了你唯一的依靠。但当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阳光充塞四虚时,你便会把我丢弃,不再想到我。可那时候你已经有了足够的能力和眼界,也拥有了比火把更为耀眼的东西——日光,去照亮前方的路。我将会成为你的回忆,也许在你奔向终点路途中的某一时刻悄悄闪过你的脑海,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格莉森达没有声音。
“像你这样坚强的女孩总会遇到太阳的,所以我并不奢求我可以成为那样伟大的事物。格莉森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有声音。
“格莉森达?格莉森达?……”
尼索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发现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他愣了一会儿,快步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找,嘴里面还大声呼喊着她的名字。
“格莉森达!格莉森达!格……”
呼喊声戛然而止。一个巨大而幽深的洞穴出现在他的眼前。尼索只是往里面望了一眼,就明白眼前洞穴的复杂性和空间之大并非他能够想象的。尼索向四周看看,第一时间排除了格莉森达为了气自己,和自己开玩笑的企图。于是他便摇摇头,叹了口气说:
“战士工会的金牌战士竟然会走路跌到一个大洞里去,恐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他咬了咬牙,伸手试了试泥土的坚硬程度,随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装备,选了一个相对平缓的地方,侧过身滑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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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意)但丁《神曲·天堂》“是爱也,动太阳而移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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