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8月,白塔公园。
园内有座白塔而得名,除塔之外,再无其他。
白塔建于何年,已不可考,其属喇嘛教寺院的塔制。
塔形上圆下方,富有变化,塔顶设有宝盖,并饰有日、月及火焰花纹,以示“佛法”普照大地。
塔身为覆钵式,见砖石而不见木构架。基座为石砌须弥座,中部塔肚,上部由十三重相轮组成。
依白塔周围,二三席地而坐算命人,身前置一块四方白布,上有晦涩难懂之卦言,辅以形似八卦图案,年复一年,为木林召农牧民指点迷津。
“这位,留步,来上一卦,不准不要钱”,一位着普通灰白衬衣、藏蓝色粗麻长裤的中年男子,招呼着散步的行人。
一位路过的大妈,白了眼中年算命人:“去去去,甚人了,我无病无灾,算什么命。”说完,大妈摇曳着肥胖身躯走过中年男子算命摊。
木林召镇,地处北疆,属晋语系方言,少数民族众多,以蒙古族占多数,但民族融合深不见底,大多都不会本民族语言,以晋语系方言为主。
被大妈白眼的中年男子也不多话,抽着旱烟袋,悠哉悠哉的继续观察着游人。
……
肥胖大妈站在远处的垂柳下,瞅着西斜的太阳,从兜里抓一把瓜子,另一只手从掌中捏颗瓜子,张开嘴,隔空一扔,进入嘴里,随着一声轻响,舌尖一顶,瓜子皮沿着皲裂的嘴唇滑落,掉入沙土里。一会功夫,肥胖大妈脚底下铺着一层瓜子皮。
这时,远处走来位消瘦大妈,穿一件消暑短袖,脚踩一双胶底布鞋,迎着柳阴中肥胖大妈走来。
“他婶子,来了啊?”瘦大妈走向胖大妈,人未至而声先到。
胖大妈吐出瓜子皮:“你咋才来,天都黑了。”说完,看了一眼西边高挂的太阳,有些底气不足。
“我说何凤英,瞧你这性子,这日头,天气凉爽,正好降降你的火气!”瘦大妈说完,伸手从名为何凤英手里,抓了几颗瓜子,自顾自吃将起来。
胖大妈没接话茬瞎咧咧,口气折转:“桂英啊,你上次说的算命先生在哪啊?不会是那位吧?”说完,何凤英嘟嘴指着方向。
名叫桂英的瘦大妈转头看了看,远处抽着旱烟袋的中年男子正招呼着路人,藏蓝色的粗麻裤子上覆着油渍,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
“瞧那德行,骗吃骗喝的货色,哄哄老头老太太还行,内中哪有真本事。”桂英鄙夷道。
“那……你说的算命先生在哪?”何凤英没理睬桂英的不悦。
“什么先生先生的,不就是个算命的吗?咋能称先生呢。”
“哎,我说刘桂英,你今天吃错药了?不是你和我说有个算命的么,还一口一个先生,咋?今天就成算命的了?”何凤英没好气的说。
刘桂英今日出门,与当家的吵了一架,起因就是刘桂英口中的算命先生。
……
月前,刘桂英侄女到旗人民医院复查,在她家借住几天。
侄女家住乡下嘎查村,一年前突然呕吐不止,盟里各大医院跑了遍,都无法医治侄女的病。看着日渐消瘦的侄女刘霞,刘桂英悄悄抹了几次眼泪,苦命的娃儿。
在她家借住期间,刘桂英每日陪刘霞到白塔公园遛弯。
一天,二人像往常一样来到白塔公园,路过高耸白塔时,见一位学生模样的少年,约摸十七八岁,在白塔底座周围长形石条台阶上端坐着,右手拿着一本《大唐双龙传》,左手捏着粒小石子无意识的在掌中把玩,旁若无人,沉浸在书中。
刘霞与姑妈遛弯累了,坐于离少年不远的石阶上歇脚,刘桂英摸着刘霞枯蔫的齐耳短发,长吁短叹,双眼不自觉又湿润了。
二人絮絮叨叨一阵子,将刘霞的遭遇再一次重复着,一年来,这样的话题不知说了多少遍,遍遍带着伤感,次次抹着眼泪。
刚说完这些糟心事,少年端端走来,停步在二人面前。
“阿姨,刚才所说之事关于您女儿吗?”少年看着刘霞对刘桂英说道。
刘桂英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微怒,偷听别人谈话很不礼貌,更不礼貌的是,还当面告诉你,我偷听了。
刘桂英抬起头,斜着眼,说道:“小伙子,打听别家的事作甚?”
少年听出刘桂英语气中不悦,“阿姨,别误会,我刚听了大概,您女儿生病,花钱不少,现依然无法治愈,我想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才上前一问。”
“你一个小年轻能帮什么忙?”刘桂英提高了声音道,满脸不喜,但也没把话说死,眼前的少年本地口音,年龄不大,量他也不敢安什么坏心眼,接茬对话也算舒缓一下先前与刘霞聊天中的伤感。同时,她也没有指出刘霞与自己的关系。
少年也不管对方的不满:“或许能帮上忙,不妨说说您女儿的生辰八字,姓甚名谁。”
“你会算命?”刘桂英鄙夷的看着少年,接着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说完,刘桂英转过头,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少年似乎听不出来刘桂英的不满和不肖,平静的说道:“阿姨,我一不骗钱财,二不伤人命,您也不用担心什么,就当是拉家常,说的不对,您大可转身离开,额……不是,说的不对,我转身离开。”少年莞尔一笑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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