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去了一封书信往许都之后,不过数日,曹昂收到了辛评发来的密信。
曹昂皱眉览毕全书,“孔融?”
曹丕一事被摆到了明面上,曹操明着也无袒护之意,因此满朝为曹丕上书的仅他曹昂一人。
但是钟繇居然也被人弹劾了,说是“文不辅政”,就是说汝钟繇虽然有才,但是那都是文才,不足以辅治一州之地,因此要弹劾汝。
弹劾也就罢了,曹昂虽与钟繇相交甚厚,但钟繇不是曹昂麾下,曹昂也没必要给他出头,但是耐人寻味的是,弹劾钟繇的那个人是吴质。
别人不知道,曹昂可是知道吴质是曹丕的人,而且是曹丕手下的高级智囊,不专文学之事专好勾心斗角以谋人事,是个与人斗的好手。
吴质上书在许都没引起怀疑,青州有失,虽然没有钟繇的直接责任,但是间接责任却是少不了的,满朝臣工只觉得吴质就是个想借机上位的家伙罢了,因此一开始倒是无人在意,曹操也只是笑笑作罢。
但是,数个汉室老臣也跳了出来,言说钟繇确实不善政事,还是另选贤才为妙。
这下不由得曹操不重视了,钟繇此人,虽是曹操麾下,是丞相府这边儿的人,但是钟繇向来是大事不糊涂,小事多庇佑这帮子老家伙以全自己恩义的,这帮老家伙,想做什么?
曹操凭借自己的威势,先将此事压了下去,待来日调查清楚之后再议。
但是曹操令校事府调查良久,却分毫未得,曹操有些猜不准这些老贼的想法。
校事府打探不到的,锦衣卫打探的到,辛评来信表示,所有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孔融,就是四岁让梨的那个。
而且更有趣的是,曹操问曹丕,若钟繇卸任青州刺史,谁可当之?
曹丕沉思良久,回说是“孔融”。
“有趣,当真有趣。”曹昂冷笑,于禁掌青州兵事,钟繇掌青州政事,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汝孔融想上位,问过吾曹昂否?
曹昂安排好徐州政务,安抚好妻妾,遂点齐一千虎豹骑往许都去。
许都。
曹丕密请吴质至家中。
“季重雄文打破僵局,当居首功也!”曹丕坐在软榻上,笑着对吴质道。
吴质忙拱手口称不敢,“主公妙计在前,质方能行此事也,当是主公首功。”
曹丕大笑,吴质不仅善谋,而且会拍马屁,这是他最欣赏的一点,每每能令他舒服。
吴质迟疑道,“主公,孔融此人,非主公麾下,主公为何……”
曹丕看了吴质一眼,他那能不知道吴质的心思,“孔融虽非吾麾下,却是汉室忠臣,能代吾拒曹昂,况青州与徐州相近,到时吾可徐徐谋之。”
吴质拱手诺诺,曹丕心中暗叹,吴质此人忒好权争利了些,不过若非如此,他曹丕也不敢用此人。
二人正商议之间,忽亲卫来报。
曹丕皱眉,他嘱咐军士无要是莫来相扰,这时段能有何要事?
“公子,大公子回许都了!”
“甚么?”曹丕一下从软榻上站起来,身体还未痊愈,一时之间有些踉跄,“曹昂回来了?”
吴质忙上去扶着,曹丕犹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曹昂因何归许都?”
曹昂领军至许都,使人前去通报曹操,令军士扎营城外,自引数十亲卫往城中来。
曹昂怕自己不在,大猫在府中没人管得了,也就把大猫待回许都,令军士送至府中安置,自来面见丁夫人。
曹操闻说曹昂归来,终于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
这是儿子在给自己示警,表示着这件事没这么简单,但是儿子终归要顾忌老子的面子,因此没有直接点透。
这是曹操的想法,若是曹昂知道,说不得要说一句:父亲,汝之脑洞,清、奇且大也。
曹昂就是想回来凑个热闹,顺便从这件事中谋一杯羹,就算是吃不到,也要将其中脉络捋清楚。
曹操不知道啊,就在那想啊想,他倒是没联系到孔融身上去,毕竟那些汉室老臣贼精贼精的,这时候跳出来不仅坏事,说不定还会被曹操杀,交给曹丕便是。
而且孔融此人,有名,还是孔子的孙子,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孔家的地位不低,虽然如今乱世,人多弃儒转习各家以谋进身之阶,但是儒学终究还占很大的一部分。
最起码,没有反儒的。
没有反儒的,曹丕再提这么一嘴,到时候满朝也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曹操想错了方向,但他毕竟是奸雄,苦思不得,那就把所有入局之人通通列为怀疑对象。
钟繇,孔融,汉室老臣,曹丕,曹昂。
曹操忽然朗笑,一笔涂掉纸上写的人名,将纸扔在炭盆中,招呼典韦,“归府!”
“诺!”
时曹昂正与丁夫人叙话,多说甄宓之事,曹昂正向丁夫人请教需要注意的事项,丁夫人一边笑一边安抚曹昂,“子修安心便是,汝已然笼络两位名医,又选诸多稳婆,宓儿定然无事。”
曹昂苦笑,“母亲,将为人父的那种滋味,当真是有口难言,无一语可表吾心绪也。”
曹昂只闻一声朗笑,“吾儿文才过人,亦有难吐之锦绣乎?可愿与为父一言?”
曹昂忙起身拜,“儿子拜见父亲!”
丁夫人上前迎着曹操,给曹操脱下外袍,曹操忙把住曹昂手臂,一把扶起曹昂,仔细端详后笑道:“瘦了,也黑了些许,英武威霸之气更甚,更像吾了些!”
丁夫人掩嘴轻笑,曹昂亦笑道:“父亲可是自夸?”
父子二人大笑,丁夫人屏退左右,自下去准备些吃食,留给二人空间叙话。
“子修今者归来要住几日?”
“儿子闻说朝中对二弟一事尚有异议,恐一书不足以成事,故归来相助。”
曹操长笑,真不愧是自己的种,扯谎都扯的有理有据,曹昂亦笑。
曹操摆了摆手,“罢了,四方战事已毕,汝征伐多日,归许都与汝母亲多说说话便是,最近朝中风云起,亦需汝为吾筹划。”
曹昂轻轻点头。
这时丁夫人端着一碟子青梅、一壶热酒笑着进来,“汝父子二人说些甚么?在屋外便能听到汝二人笑声。”
曹操笑道:“说些闲话,倒是汝与子修方才话些甚么?”
曹昂忙起身接过来,为曹操与丁夫人倒上烫过的酒浆。
丁夫人笑道:“子修说他将为人父,心中忐忑不安,无一言能尽其心绪。”
曹操大笑,“那时汝出生之时吾可是自信的很,到汝降生,果真天赐麟儿!”
丁夫人掩口轻笑,“汝莫听汝父之言,那时他在屋外走动,便是吾在屋内亦能听见,烦心的紧!”
曹昂大笑,曹操忙饮了一杯酒,岔开话题。
留曹昂用过饭,曹操叮嘱道:“来日清晨至府中随吾上朝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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