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雀儿提着裙摆,即将走到抱白轩的台阶下方时,杜仲突然伸出手,自后方揪住她的腰间系着的丝绦。黎雀儿本欲弯腰向慕亲王宁豫行礼。被杜仲这么一拽,她的重心即刻往后倾斜。她的人有些站不稳,将将就要摔倒。
眼看着礼都还没有成行,她就要在宁豫面前失态。万一宁豫认为她是有意冒犯的话,那么她的脑袋很有可能会保不住。她连忙挣扎,尽量稳住脚跟。但是她向后倾倒的幅度过大,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再次站稳。
走在她后面的杜仲适时扶住了她,再顺势把她带上台阶,走到前廊之下。
前廊之下除去宁豫所坐的琴台以外,并没有摆放任何桌椅。当然,鉴于宁豫的身份和地位,摆不摆桌椅都无所谓。即便真的摆了,也没多少人敢过去落坐。
黎雀儿就是不敢落坐的人其中的一个。她快速对宁豫侧身福了一礼后,就想垂首安静地站在一边,等着杜仲和宁豫行礼套近乎。
杜仲带黎雀儿来慕亲王府,显然是准备请宁豫出面干涉周嘉佑和黎敬生的案子。既然是有求于人,而且对方的身体那么尊贵,杜仲的态度必须要放得低一些,最起也要态度谦恭才对。
可是杜仲非但没有过去向宁豫行礼,他居然还直接走到栏杆旁边,猛地一下靠坐在栏柱前。他的双脚任意伸展地搭在栏杆上,姿态极其无礼。这种不成样的坐姿,就算是对着家里面年纪稍长一些的长辈,都会被人指着鼻子大骂一通。
而今对着当朝的慕亲王,杜仲竟如此不知礼数。搞不好他想请宁豫帮忙的事情还没有说出口,人就会被扔到外面大街上去。
黎雀儿忍不住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担心杜仲不仅会把他自己给玩死,还会连累她也丢了项上人头。
此时她站在宁豫的侧后方。仗着宁豫和台阶下方的仆人们都看不到她,她悄悄地伸手指了一下杜仲,接着又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暗示杜仲快些去向宁豫行礼,要不然他们俩个的脑袋真有可能会丢在慕亲王府里。
杜仲对她咧嘴一笑,并未按照她的要求去做。
令黎雀儿惶恐的是,宁豫也并没有治杜仲一个大不敬之罪。他将手边的古琴稍微往前推开一些,而后转过身来笑睨着杜仲,问他今日前来究竟有何贵干。他询问杜仲时的语气轻巧明快,心情似乎非常地好。
这就更加令人费解了。
黎雀儿不由得猜测宁豫是不是身患重疾。这种重疾就连皇宫里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只有杜仲可以医治。所以,不管杜仲的态度如何放肆,宁豫都不会或者说是不敢生他的气。恰巧这时宁豫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黎雀儿便更加肯定,他的身体不好。
被问来意的杜仲察觉到黎雀儿打量宁豫的目光。
他招手要黎雀儿过去他身边,再拉着她的袖摆,把她介绍给宁豫认识。依照礼教规条,在这种时候,黎雀儿必须神色庄重地再次朝宁豫行礼。不过杜仲拉扯她袖摆的动作实在有失大体。她不得不先将自己的袖摆从杜仲手中抢救出来,而后再略有不安地再次向宁豫福身见礼。
宁豫毫不介意杜仲的肆意妄为。他对黎雀儿点了点头,又说:“原来你就是黎雀儿。杜仲师父时常和我提起你,我一直都要想要见见你。今日得见,方知古人言‘百闻不如一见’自是有理。”
他这话所含的信息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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