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周嘉佑的证词,堂前的黎康生和文叔都松了一大口气。
在后边听审的黎家老太太以及黎雀儿等人,也情不自禁地长吁出声。她们刚刚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此时舒展开来,脸上也有了些笑容,相互扶靠着走到椅子前边再度坐下,等着黎敬生被当场释放。
然而她们想得太简单了些。
黎敬生并未被宣告释放。事实上黎康生还来不及说话,跪在一边的鸡冠掌柜就立即直起腰,指着黎敬生的鬓角,噼里啪啦地指责他和周嘉佑互为勾结。周嘉佑所作的关于黎敬生与双色羊脂玉笔架无关的证词,根本就是无效的。
指责完黎敬生和周嘉佑之后,鸡冠掌柜又详细讲述周嘉佑用马车把货物拉到黎府的事情,还对天赌咒地强调那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他甚至还把当时马车上装载的货物描述了一番,各种奇珍异宝、稀世好货,讲得好像彼时他也坐在那辆马车上一样。
周嘉佑就是雇车辆和马匹的人。他也知道自己手上的货物见不得光,所雇的马车前面装有门帘,两侧的窗纱也特意用厚厚的布条填封过。若不是打开马车门进去查看过,外人完全不可能知道马车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因此,他便质疑鸡冠掌柜所言全都是胡乱臆想出来的。
惯于投机取巧的他,立即借此机会替自己喊冤,还反过来控诉鸡冠掌柜是不安好心,故意向官府告发他与盗匪有牵连。实际上他只是一个跑货的小商贩,被夹在盗匪和官府之间,两头受累不说,还吃力不讨好。
黎康生在京城担任府尹一职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为替自个儿洗脱罪名,竟然可以将与盗匪有所勾结的销赃之人,讲得如此道貌岸然。还说官府令他受了累,这可真是一顶好大的帽子。
“彭掌柜并不是告发你的人。”黎康生忍无可忍地对周嘉佑说道,“他是来告发黎敬生的,与你私藏赃物妄图销赃一事毫无瓜葛。还有,你私藏赃物的罪名已经洗不掉了,你就省点心吧,别再浪费力气。赶紧把盗匪的情况一一讲明,本官或许可以向上头告个情,为你请求宽大处理。”
周嘉佑在旁边听戴鸡冠帽的彭掌柜讲了老半天,大致也了解清楚了黎敬生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告发的。他为了周节妇着想,也为了自己以后的退路着想,赶紧把黎敬生撇开,打死也不肯承认他曾经把货物拉去过黎府。
只可惜彭掌的柜铁了心,一定要把黎敬生告进大牢。
不管周嘉佑再怎么说都没用,到后面,他居然还自曝恶行:“先前周嘉佑送货到黎府之时,小的悄悄地走到马车旁边仔细看过,里面确实都是被查的古玩器具,包括这副笔架在内。大人如果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查那辆马车,小的还在右边纱窗上面搓了一小孔出来呢。”
周嘉佑所雇的那辆马车,早已经被扣押在衙门里。
此时,黎康生便命几名衙役带着彭掌柜前去确认一下,看看那辆马车的右边纱窗上面,是否真的有被人故意搓出来的小孔。
衙役们回来答话,称马车右边纱窗上确实存在小孔。彭掌柜的一见到那辆马车,就发现了被开出来的小孔在哪个位置,而且洞孔大小与彭掌柜的尾指粗细完全吻合。
看来彭掌柜所言不假,周嘉佑确实曾经把赃物拉去过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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