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只是朋友的關心!她不可能會…!
雲仔連忙轉身面對長琴無燄,心臟劇烈跳動,臉色緋紅而無法鎮定「我我我沒有……勝弦主誤會了!」
急忙撇清自己的雲仔錯過了一旁青年一瞬間流露的呆愣和愧意,以及最後收束在藥師身上的視線。
──那是本該收斂好自身情緒的人洩露出的不對勁。
長琴無燄端詳著中原盟主和金雷村藥師的表情,輕手撥了琴弦將曲調收尾,語氣仍是輕緩溫柔「是無燄多言了,但大戰在即,還是希望妳能認清自己的想法,莫要被他人影響了自己的路。」
魔伶最後仍是不悔,但那樣慘烈的下場,終是讓長琴無燄不忍,即使那不是任何人的錯誤,只是太過固執,命運也太過殘忍。
然而這份固執大概也在鵸鵌一脈的身上得到延續……
明知或許只是徒勞,但長琴無燄仍希望面前的魔族血脈不要走上相同的道路,一樣的飛蛾撲火。
雲仔又是一愣,最後抱著混亂和不知是什麼樣的心情,向勝弦主告別「……我明白了。」
她果然不擅長應對和母親相似類型的女性。
*
從靖絲林離開後,倆人之間一直保持著奇異的沉默。
雲仔正在思考勝弦主的話,從族人的消息和意味深長的提醒,腦袋一片混雜的資訊讓她仍處於困惑之中。而俏如來也不知在想什麼,同樣沒有開口。
「雲仔……」
「嗯?」
被突然呼喚,藥師自然而然地抬頭仰望青年,神色仍帶著一點空茫,讓他不禁想起那日午後彷彿炸了毛的小雲雀。
俏如來鎮定地移開目光,問道「原來雲仔一直在追查族人的下落嗎?可有俏如來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我沒事的,不用擔心。」見青年小心翼翼的態度,藥師反而勸解對方「你已經幫助過了,多虧有你引薦燕駝龍前輩,我才能借閱魔門世家的藏書。」
「可有收穫?」
「嗯……」雲仔猶豫了下「事實上,留在中原的族人也很早便銷聲匿跡了。」
俏如來敏銳地問「是出了變故嗎?」
「……」被錯不及防地戳中重點,雲仔本能地想糊弄過去,卻突然感覺到適才被握住的掌心在發熱。
──你一直相信他不是嗎?
雲仔看著一直以來都很可靠的中原盟主。
「…早在秦漢時期,鵸鵌族的數量就一直銳減,後來似乎整體搬遷,再難發現蹤跡。」
「有人在追殺整個種族。」俏如來得到和雲仔當初相同的結論,順勢提出最重要的問題「為了什麼?」
是有針對的對象還是…?雲仔會不會有危險?
總不會是單純仇視魔族。目前雲醫的身份漸漸傳開,並沒有相關的危險冒出,也可能是當初那批人也消失在時間洪流中了。
不過,他雖然沒有問過,但雲仔如此特殊的體質為何會流落金雷村?
畢竟一個小小的村落便封印著一個白蛟、隱藏著一個半魔族,更引來了元邪皇,實在太巧合了。
而過多的巧合,便不是巧合。
然而……
──「不曉得。」
被長老收留的時候年紀尚小,記住的事情不多,而陰暗的事情大人也不會告知幼崽,雲仔只能從記憶中的隻字片語和歷史書籍查找蛛絲馬跡。
負面的情緒被翻起,雲仔握緊拳頭,過去的事情或許和她年幼時的血色屠殺有關,或許無關。為什麼這個問題她一直在追查,至今仍然沒有答案。
習慣背負麻煩事的俏如來思考後決定在解決元邪皇過後追查此事,此時只能先出言安慰藥師。
他明白雲仔心性堅韌,必不會因勝弦主的消息而消沉太久,但他也知道痛苦是不會消失的,就像他一樣。
見雲仔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下仍眸光黯淡,黑色長髮軟軟搭在臉頰側邊,俏如來抬起手,然而天外突然飛來一封信,雲仔反應迅速地迴身接住,正好錯過。
「咦?」雲仔拆開信件閱讀,見是某位意外的邀約,發出疑惑的聲音,接著邊往下看邊喊了俏如來,卻沒得到回應。
藥師這才將視線移開信件,卻看到俏如來盯著自己的手掌。
「俏如來?」
俏如來像是被嚇了一跳,猛然放下手抬頭便看到藥師歪著頭看他的樣子,面上鎮定道「怎麼了?」
「我需要暫時離開一下,友人有點事情相找。」雲仔揮了揮手中的信紙「可能無法陪同你前往還珠樓了。」
「俏如來明白了。」
「?」雲仔覺得有些異樣,想了想警惕道「可別趁我不在便逃避喝藥啊!」
小雲雀警覺性地盯著不省心的傷患。
俏如來哭笑不得,無奈地笑道「回黑水城後,俏如來可以讓你檢查。」
話落,手中的珠串彷彿被風吹動,發出相撞的清脆聲,似是叮鈴,似是輕笑,不經意敲動了心弦。
雲仔這次沒有察覺異狀,點點頭認真地應下「說好了,我會檢查的。」
得到患者的承諾,藥師放心地離開。
身後,俏如來順勢和雲仔分開而行,卻漸漸停下,回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緊緊握著珠串。
*
和俏如來分開後,雲仔已經沒空在細想剛剛的事情,照著信紙匆匆來到一處熱鬧的市集,走走停停,終於找到目標的茶攤。
只見一個藍白色身影悠閒地端坐著,似乎還在挑剔週圍的環境,但仍是安穩地待了下來,只是驅趕走想並桌的陌生人,一個人在人來人往的熱鬧中獨佔一張桌子,旁人卻因那獨特的氣質而不敢招惹。
不得不說行走在江湖的妖道角也是擁有自己的直覺的,若是真的惹上了那人,即使被殺了也不奇怪。
「……」
雲仔一眼就認出那人的身份,有些頭痛,但原因卻和騰不出空位塞其他顧客的店家不一樣。
越想越覺得暴躁的藥師默默摸出了短刀,以和鳳蝶對打更快的速度惡狠狠的往那人的後心擲去。
「敢綁架我家鴉玖,受死吧!」
那人側身躲過,短刀咚地釘入身前的木桌中,隨即一道冰寒的劍氣警告性地削斷了雲仔一縷髮絲。
「這麼多年了,妳還是安分的當個醫生比較實際,呵。」
被嘲諷的雲仔額頭青筋暴起,一招手,深陷木桌的短刀便從那人的頸側掠過,撞回主人的手心,只留下一道會讓店家痛心疾首的痕跡。
「你終於覺悟要找我治療你的精神病了嗎……」
「──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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