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生性乐观,恐怕,从此就恨上父亲了。
但父亲的态度,在他16岁的那一天,终于转变了,主动要送他下山出村去部队。代价是,大他三岁的姐姐的一条腿,没了。她下地干活的时候,踩中了地雷。
唐浪是戴着红花抹着眼泪离开的。
从阿姐踩中地雷的那一年,父亲就已经不再喝酒,他每天的工作,就是给那些共和国派出的排雷兵带路,并跟着他们一起排雷。
一颗被山洪带出来的地雷藏在枯树根下,发现端倪的唐浪父亲本可以翻身躲开,但他依旧全身心的扑下,他死了,他身边一个比唐浪还要小几岁的兵虽受伤,但活了。
在大漠的唐浪收到父亲离开的消息,没有别的感觉,只觉得,那天大漠的风,很冷,冷得他透不过气。
十年后,他穿着没有肩章的作训服和红花以及边防首长特批的虎牙军刀回到家乡,没有眼泪。
迎接他的,是拄着拐杖的阿姐和父亲冰冷的墓碑。
他要追随父亲的脚步,哪怕有一天,像父亲一样,死去。
那个决定,从他正式动笔向首长写申请退役报告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三年的时间,磨平了唐浪的忧伤,至少,他可以很轻松的在父亲的墓碑前给他倒上一杯茅台再点上三根烟并极有胆气的告诉父亲,他又排了多少颗地雷。虽然他知道,那绝不是父亲愿意听到的消息,但,有本事的话,跳出来打儿子啊!就算打死,唐浪也认了。
父亲的脸,在唐浪的记忆里,都有些模糊了啊!他好想,再看一看。
不过,父亲听到另外一个消息肯定很开心。他救下的那个排雷兵经常来家里探望,竟然喜欢上了大他好几岁的唐浪家姐,连边防部队首长都被他请动来家里提亲,不嫁不行的那种。
家姐嫁给了爱情,那才是唐浪最开心的事儿。
一月前,他去探望已经定居县城的姐姐姐夫,小外甥在他出门的时候,挥着白胖胖的小手喊:“舅舅,棒棒糖”。想起这个茬儿,唐浪不由咧咧嘴笑了,退伍津贴都放在阿姐的账户上,如果光是吃棒棒糖的话,能供那个胖小子吃到老。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阳光透过山林变成昏黄色,唐浪摇了摇水壶,没舍得喝,顺手扯了片芭蕉叶嚼了嚼,叶汁儿可以解渴,还能提神。
今天要开始摸排一块新的区域,比之前更深入,唐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深吸一口气,对着一块疑似位置插下虎牙军刀轻轻的探了下去。
刀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让唐浪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虽然这三年来无数次和死神如此近距离打交道,但他依旧对这种玩意儿保持足够的敬畏,这也是他至今完好无损的主要原因之一。
“嘎嘎,今天的运气不错,第六颗了。”唐浪满意地咂咂嘴,用虎牙军刀小心的刮开土。
但出现在他面前的玩意儿,让神经早已无比坚韧的唐浪有些懵逼。
这是,最新式“反步兵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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