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人还只顾着看那入口究竟在何处,只见鱼玄机伸出腿来用力扫开一片结着红莓的藤蔓,地下赫然一扇青铜圆门,状如井盖,对开,门带环索。青铜古朴简洁,并无特殊装饰,正如天枢宫一贯的作风,不沾奢靡。
这若真是地宫的入口,却也不算难找,若有谁当真有心将山头搜遍,绝不会错过这里。天枢宫将这扇入口做得这般大方,必是十分自信地宫内部除了天枢宫主本人外谁也不能穿越。
鱼玄机对着它又是两拜,弯下腰去提那门环。铜门沉重,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半边。池小小看不过去,提住右边门环便是一拉,将门板“轰”一声掷在地上,道:“请宫主带路吧。”
莺奴想到她曾说的那番话,若是将众人引入歧途,她便有可能被杀。想到这里,莺奴便不为鱼玄机捏一把汗。
鱼玄机故意不去看池小小那焦急脸色,还特意装模作样地擦了好一刻的汗,又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手掌大小的纱囊来轻轻抛在地上。
莺奴一见,便十分亲切地低呼道:“萤灯!”
鱼玄机转从附近劈了几条竹枝下来,和萤灯一道抛在地上,人也慢悠悠地坐下,开始聚精会神地把纱囊绑到竹枝上。莺奴看她的模样,凝神时眉头似乎有一丝愁苦,才知道她故意不去看池小小,是因为心里不安。
莺奴连忙跑去坐到鱼玄机旁,将那几只小小萤灯捡起,也学着她,将其绑到竹枝上去。
池小小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看见两个少女忽然把下地宫的事抛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做起手工。亡市的入口就这样洞开着,仿佛有一股吸力般,偏偏这两名少女全不受影响,只惹得余下三名成人被鱼玄机磨得抓心挠肺。
池小小忍耐不住时,忽然疾步冲上前去夺过鱼玄机手里竹枝,怒道:“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一盏茶的时间我们若是还没下去,这时间便是你欠我的,等到了血棠印前,每一刻我都要你翻倍还我!”
鱼玄机缓缓抬起头来看她,仍旧缓缓夺过被她抢去的竹枝,紧盯着池小小双眸,片刻道:“进了这个地宫,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你我此刻所见的天光恐怕就是此生最后一缕了,你如此惜时惜命,不如多坐一会。”
她眼中透出一丝寒意,众人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每个字都有可能发生在他们头上。这姑娘之前一直玩世不恭,此时说出的却是难得的真心话,如冰霜般罩在一行人中间。
莺奴侧过眼睛偷偷瞟鱼玄机一眼,她微笑之下似乎藏着些不安定。
莺奴常会想鱼玄机若不是天枢宫主会是什么模样,但那已是既成的事实;她头顶有三百多年的遗产,不像师父接手的是个新兴教派、又有许多其他人活跃在其中,她大可在外潇洒。若是这百年财智毁在鱼玄机手,武林中人的指责不会长眼睛,只会落到她一个人的头上。她为了守护住偌大的宫想必已是竭尽所能,若是行骗也能保住天枢宫,她自然会去行骗。
这少女的双肩上究竟背着多少重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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