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有些无助地停下来,勉强直立在比她稍矮半寸的通道里,前后顾视几番。蛇灯里的小蛇盈盈而动,仿佛也和她一样焦虑。
莺奴无声地叹了口气,向缝隙里伸进手去,掏出一条小蛇来。她心里暗暗道:“我不能选,你便替我选吧。”微微松手,那小蛇获了自由,哧溜一下便向着莺奴掌心外滑脱开去。它灵巧的子绕着莺奴转了两圈,缓缓地游向了更深的洞。
“你也要我试一试么?”莺奴心中一沉,稳了稳心口,拾起蛇灯便蹬脚起来,侧过向深处进入。石壁上沉积着不少尘沙,惹得她不时呛住。
石壁粗糙,不断摩擦着莺奴手臂和脸颊,刺痛无比。她咬着牙,用力攀住石壁,不敢放松。一寸一寸向前时,通道似乎没有再变窄,只是这bī)仄路途究竟还有多远,莺奴一点也不能确定。由于剩余的空间里,她甚至不能将蛇灯举到眼前,便只能靠着感觉朝一个方向爬;这段路里,狭道是向下通或是向左右弯曲,她完全感受不清,莺奴再一次心中不安,这水底下的构造,竟像是完全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时而想想若是葬水底该如何是好,时而想想鱼玄机是何时、怎样离开此处的,自己一路下来,未曾见到她,难道是饕餮张口时她不幸落进去了?或是她实也有这等在水下遨游的异能,早已走到她的前面去了?如此这般,心中积郁着许多愁思。
这样手脚并用的跋涉实在太累,她在狭缝中动动停停,不时为心中许多不安流下泪来,然而好笑的却是在水中流泪她自己也感觉不到,只知道哭泣时便吞进更多沙砾,使她不得不张开嘴将沙尘再吐出去,仿佛变做一条鱼儿。哭得疲累时,便重整待发,继续在这鬼门关上悄声细步地挪动。
一片黑暗里,宛如出生般的挣扎。
侧着蠕动到都要虚脱时,伸出去攀扶石壁的右手忽然感到前方宽阔了。她心里一松,却又不能转头看,连忙踹腿蹬足,挣扎出窄窄洞,重获自由的一刻,她感觉自己正如刚才放生的那条灯蛇,四肢一瞬间满是轻松。
她拉出卡在窄缝中的蛇灯,举起来照照四周,吃了一惊。
这乃是一方突如其来的陋室大小的封闭空,昏暗石壁上,被蛇灯一照,像是透露出什么青绿沉碧的繁复花纹,如古窟壁画,又如密教炼室。不细看时,好像还能看到慈悲菩萨微开双眼,向下看着这闯入密室的不速之客。
莺奴提着蛇灯缓缓接近石壁。
石壁上也满满吸附着白尘,且细看时,这里的石壁仿佛是人工砌成,有着一层层砖石垒砌时的交叠缝隙。她好奇地用手拂开,那石壁却活了!
没错,石壁动了!
莺奴把蛇灯靠得更近些,更是惊讶得一时失语。原来这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满是古蚌,出奇硕大,有莺奴手掌的三倍大小。古蚌层层叠叠,青色的贝壳因年老而轮生乱纹,残破之处带着点珠光,故而在幽幽蛇灯的照耀下,光彩流转,汇聚起来仿佛一幅诡异图画。那经她触碰而苏醒过来的古蚌正缓缓张开双壳,逐渐平展,露出依然粉嫩的蚌来。
蚌不但粉嫩,深处似乎还含着数十粒大珠,珠光动人;莺奴只因一时好奇,将手指轻轻伸进柔软蚌里。
她做了一件最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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