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朱玉藻严肃地对视一下,才要冲上前,就被朱玉藻一把拦住,轻声道:“教主没有吩咐你救!”
秦棠姬她才是唐襄与朱玉藻来到广陵的真正原因。自从有人发觉秦棠姬从海岛来到陆上之后,就一直有蚀月教的教徒监视着她。这少女今年十四岁,几年前丧父,在海岛将息了一段时,上个月独出岛。单打独斗可不如她心里想的那么容易,额头上那枚鲜红的观音印就好似一张追杀令,她走到哪里,都有同类想要夺她的命世上观音奴的寿命和印力都有限,杀掉一个同伴,就能将他的阳寿与秘力分散给剩余者;一个活的观音奴,就好比一座粮仓,杀掉一个就能富余他人。
现在正在追杀她的人,恐怕就是另一个观音奴。
但唐襄与台下的其余观众纷纷转过头去看时,追着少女而来的竟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人着装齐一,都骑着高头大马,手执弓箭;面色麻木,像在受命执行什么任务。看到前面乌压压的人群,一点都没有犹豫,就长驱直入,竟把百姓人命当作草芥一般。围观者见来者不善,顿时惊叫四散。
骑马来追的人拉弓上弦,弓如满月,下一刻羽箭就已经朝着台上的少女去!
唐襄就是想救她,现在也无能为力,因为这一放下去,不是一箭,而是七箭;她的功夫,就连两支箭也挡不下!正在惊慌失措时,半空中的七支箭,却忽然在极轻的几声碰撞后落到了地上,好像有一股精确无比的秘力,将杀人的手一把攫住
是台上那位饰演李深薇的夷女,将插在头上的铁簪齐齐飞出手,将七支箭统统打了回去!
这是何等的功力?她这一回击,使得唐襄与朱玉藻瞳孔都缩起来,这女郎的功底远远超过蚀月教里绝大多数弟子,即便现在回去马上颁个副阁主做,也能叫人心服口服。
铁簪落,包头的黑布也应声而落,她一头黄金似的长发当即流瀑般落到背后;女郎才要举起手上长剑去斗那群不速之客,骑马来追的人却忽然收了弓箭,好像无心恋战,一勒缰绳收势退了回去。那金发女郎还在奇怪,她后那美少年已经回头叫了起来:“姐姐,那女孩儿跳河了,我去追她!”
原来秦棠姬根本不等追来的人放箭,夺了那少年的剑就已经后翻跳进运河里去了。她先冲进人群、用人缓冲来者的攻势,再强夺武器、用以防,最后趁乱逃走,不知去向,这过程一气呵成,仿佛早就安排过,不愧是万中选一的观音奴。若是真有这样的敏锐冰冷,胆敢独出岛倒不是她过分自大;而她这种对他人的命毫无同的态度,倒确实与武教主和薇主早时有些相像,或许薇主当年对她开的那个玩笑是真的,这少女终究会成为蚀月教的教主、步摇加头。
那女郎听见弟弟要去追她,一句阻拦还没喊出来,那白衫少年已经越过桥头跳下去了。她大惊,扑到桥头张望,运河绿水dàng)漾,早不见了弟弟的人影。
唐襄高声喊道:“你们认识那少女么?”
金发女郎回过头来看唐襄和朱玉藻他们是唯二两个还赖着没走的观众。她面色变了两变,摇了摇头道:“从未见过。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唐襄听了她这句话,不莞尔一笑。大约也只有胡蛮学语之人,才会问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样非黑即白的话来;虽然会说汉语,却对中原汉人的圆滑话术还知之甚少,对一件事里盘根错节的好坏根本不屑分辨,对善恶还留着极其本真的认识;她这格倒是非常像真正的胡人。
唐襄缓缓上前,道:“听你和那少年的口音,是长安长大的,在中原多少年了?”
夷女微微笑道:“我母亲是宫里的乐官,乱年我生在洛阳,长在长安;我弟弟是正统的长安人,家里曾在朝廷做大官,后来被流放了,前朝的王右丞收养了他,右丞仙去后,是先生的弟弟代为教养我们二人。”
唐襄更是忍俊不,压低声音道:“好了,我没有问你那么多,我俩萍水相逢,你不必什么都对我说。”话虽这样说,她心中却十分震撼,这么说来,这两位竟然是当朝宰相王缙的义子义女,这事非同小可。倒真被她此前说的言中,那少年一副富贵官相,世是极其不凡的。但这女子说他生父已经被流放,想必他的份也不能公之于众,否则也难逃连坐之罪;若是如此,宰相岂不是冒险收留罪人,这其中的缘故究竟是什么呢?
而面前这位女郎,一看就没有半点汉人血统,却做了王缙宰相的义女、与这位纯粹汉人面貌的少年称姐道弟,也是件奇事。这背后的来龙去脉大概短短几句话也说不明白,何况此时也不是整理这些无关紧要之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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