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雄领陷阵骑,一路在山间晓行夜宿,饱尝了一番跋山涉水的艰辛。一行人走了三天,才远远看到汜水关的城墙。
夜色渐深,两军相安无事。浓厚的黑暗中,一点微弱的灯火在汜水关外摇曳不定,缓缓接近汜水关城门。
在城楼上篝火的照耀下,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中现身:一身青色文士服,儒雅而洁净,头巾在夜风中飘扬。
“来者何人?”
文士走近城墙,温和的面容下,掩盖着眼神中一丝睿智。只见他从怀中掏出十数两银子说道:“我乃袁绍帐下审配,有要事求见温侯,这里一点心意,请各位守关兄弟喝喝酒暖暖身!望各位兄弟能通传一声。”
守关士兵看见那在火光下灼灼生辉的银子,面露微笑,随即士兵从城楼上放下一只篮子。审配即将银子放了进去。
守关士兵得了银子后,才说道:“先生请稍等,我等即刻帮先生通报!”
等了不一会,城门打开一道足可一人出入的缝隙,一名士兵探头出来朝审配笑道:“先生,温侯有请!请进吧!”
审配随即入关,在士兵的引领下到了吕布府中。
审配刚进吕布的房间,便直奔吕布身前,当场跪下求救:“温侯,还请温侯救救我家主公啊!否则,我主性命危矣!”
这一举动让吕布心中惊疑不定,完全不知道审配这是要干吗。
不过吕布却也不动弹,只是冷声问道:“此话怎讲?你家主公袁绍是十八路叛军盟主,你代他向我求救,莫非戏耍于我!”
审配连连磕头不已,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样子说道:“在下不敢。温侯勇武,天下闻名,我就是向天借胆,也不敢戏耍温侯啊!在下此番前来,乃为我家主公求温侯相救,其中究竟,实在一言难尽,还请温侯准我一一道来。”
仗还没开打,敌军首领就派人来向自己求救,这实在有些新鲜。吕布打了那么多年仗,还没遇到过这等情况。
“好,说说看!”吕布压下心中的好奇,说道。
审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说道:“我家主公为叛军盟主,实出无奈也!想丞相大人公忠体国,匡扶我汉家社稷江山,何等功劳!又有温侯为助,武盖天下,何等霸气!我家主公纵有天大的胆,也不想与丞相温侯为敌啊!
吕布听到这样的话,面露微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话比敌人的夸赞更让人开怀了!
“况且我家主公,袁氏一门四世三公,族中长辈,尽皆居于京都洛阳,我家主公就算不为丞相功勋所感,也断不会与丞相为敌,如今情势,实乃情不得已啊!”审配边说,边察言观色,见吕布神色间愈加和缓,审配心头大定。
“先生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个中情由,布倒想一闻,先生请起身说话。”吕布抚案称善,不再让审配跪着说话。
审配谢恩起身,继续说道:“一切只因那曹贼,大逆不道,竟敢行刺丞相。事机败露,为温侯所阻后,曹贼即离京,号召天下诸侯,然后大肆抹黑丞相与温侯,搞得天下诸侯对丞相与温侯误解甚深,因此有这班叛贼犯上之举。我家主公一人之力,如何能与这些人相抗,身居其中,实在是受情势所迫,忝居盟主之位,却是为了今日能献计于温侯,助温侯平定叛乱,还请温侯明鉴!”
“哦!”吕布先前被夸得飘飘然,心中顺着审配的话一想,又不无道理,袁家家门显赫,族中长辈确实都居于洛阳,这审配所说或许有几分真实,吕布想毕喜道:“先生所言,确有几分道理,袁公能有此番心思,布甚喜也!”
审配知道这些话还不能完全打消吕布心中疑虑,当下他继续说道:“温侯明见万里,我代我家主公谢过温侯。我家主公也知自己身为叛军盟主,实难逃大逆之罪。可即便是帮叛军胜得几仗,于我家主公也无甚好处,反在史书上留下反叛之名,后世必以反贼论之,更何况汜水关如今由温侯坐镇,战胜之说,更属飘渺。”
审配话锋一转,又说:“不过这也正是我家主公所等良机。只需配合温侯,里应外合,当可共诛叛逆之徒。但只求温侯异日能为我家主公在丞相大人面前求得一条生路,我家主公必终生感佩温侯大恩。”审配说着,又求恳般地跪了下来。
被人吹捧的感觉总不会差,至少吕布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笑道:“先生请起!此事好说。袁公能迷途知返,深明大义之处,教人钦敬,大有古人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胸襟气魄。若是真能诛杀叛逆之徒,丞相面前,我必誓保袁公。此点还请先生莫要担忧!只是不知先生有何计,可助我诛杀叛逆?”
审配心头暗喜,可面上却神色不动,从怀中掏出一张书卷,上前几步展开。
只见书卷上画着诸侯联军的兵力布置,见到这张地图,吕布心中对审配之言更是信足了十成。
接着,审配与吕布商议明日晚间,袁绍当借着盟主便利,使几路诸侯领大军绕路去往一峡谷,说是抄小道奇袭汜水关,而吕布就可以领兵前去冲杀,借着地形的掩护,与袁绍军里应外合,杀诸侯联军一个人仰马翻。
商议之中,审配更不时地拍拍吕布的马屁,很熟练的语言技巧让吕布更加麻痹大意,同时也使得吕布为这计策大喜。
“此事秘密,请温侯莫要告于他人,即便是徐荣、李肃,也当不可告知,否则若事机败露,我家主公恐有性命之忧,况且我家主公之心,天下又能有几人明了!以我家主公身份,非温侯这般天下英豪不能明我家主公拳拳之心。”
末了,审配更抛出这么一句,让本已信了十成的吕布心头大快,仿佛看到自己独揽大功的神气模样,他与审配酒到杯干,半晌才放审配回去。
对于审配的言语,吕布也非全无怀疑,但一番说辞下来,吕布一则心中快意;二则自负甚高,想自己有赤兔马与方天画戟,又有西凉铁骑之助,就算其中有什么问题,也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危险;三则也是立功心切,想着自己如果能大胜诸侯联军,是何等得意之事。
种种想法,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吕布完全接受了审配的计策。
审配趁着夜色回转到十八路诸侯中军大帐,中军大帐内畅饮正欢,袁绍、曹操、公孙瓒等一半诸侯尽皆在座。
“主公,事已成也!那吕布喜功自大,应已中计,明夜我们只需给他暗号,依计布兵,必能在汜水关外大败吕布!”审配大喜道。
曹操闻言也喜道:“好,先生辛苦了!本初兄,你帐下有如此能人,实在教操羡慕不已啊!引吕布出关,夺其一队军服,再乔装以引汜水关大开,进而攻占汜水关,妙计,实在是妙计也!”
袁绍谦虚道:“孟德过誉,过誉也!”
而在这一夜的同一时间,一封八百里加急快报也从虎牢关到了京都洛阳,放在了董卓的文案上。
“传李儒、贾诩来见!”
董卓一声怒喝,让人星夜去叫李儒和贾诩。说完这些,董卓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顿时杯盘倾倒,骂道:“这该死的华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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