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破之后,往往有人跳井殉节。
这样的事情,张轩早已见多了,虽然他也知道小丫也见多了,但打捞尸体的时候,他还是下意思避开小丫。
只是片刻之后,张轩才发现情况不对。
“大人,这水井之中,没有水,而且这水井之中,有新挖的痕迹。似乎有人藏在井下。”周辅臣说道。
张轩一听这话,反而感兴趣了。他站在水井上面,向下面探头,却看见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却在水井附近看到新土的痕迹,显然这水井有猫腻。
“出来吧。”张轩说道:“你们如果不想出来,我就命人用大石头将这水井堵住。今后你们就葬身于此。”
下面才更传出妇孺的惊呼之声。
果然有人沉不住气。
“城破家亡,能葬身于此也算是福气,请
便。”一个声音朗声说道。
“可是梁兄?”张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听了井中的声音大吃一惊,忍不住说道。
“你是何人?”井下人说道。
张质说道:“我是临颍张质。”
“临颍张质?”井下人正是梁以樟,梁以樟一回想,却是自己的同年,冷笑道:“我只认得大明进士临颍张质,却不识得流寇临颍张质。”
张质一听此言,脸色顿时白了,脚下一缓,差点站立不住,幸好有两名士卒搀扶着,才没有摔在地面之上。
张轩心中暗道:“我这位大兄,心中还是过不了这个心结啊。”
张轩对着井下说道:“梁大人可敢上来一叙?”
“有何不敢?”
张轩命小丫摆上一桌,不过一会儿,梁以樟就上来。
张轩眼睛一亮,心中暗道:“好一个汉子。”
梁以樟进士出身,文武双全,此刻自期必死,坦然无畏,反而更有一分洒脱。再加上原本就相貌堂堂,经过生死之间的磨炼,更加气质逼人。让张轩暗暗佩服。
有些人嘴里说的不怕,但是事到临头,自然会胆怯。
而梁以樟身上,看不一点点不自然,反而让张轩感觉,梁以樟才是主人,自己是客人。
井中三十余人全部上来了,张轩安排他们下去休息,张轩,张质,梁以樟大厅之中喝酒。
梁以樟泰然自若,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张质心思重重,三杯酒下肚,猛地说道:“梁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又怎怎么办啊?河南大灾,朝廷不思赈济,反而催科照旧,甚至还有加派,乡中以食人为寻常事,我不得不想办法,为我张家着想啊?”
“如果张家由我而绝,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但是我一辈子读书,就是忠孝两字,而今不能两全,梁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张质一边一说一边老泪纵横,涕泗横流。不能自已。
张轩心中微微有些歉疚,其实是他将张质陷入这个困境之中。
有时候,活着不比死容易。
梁以樟微微一笑,说道:“我向来不与不忠不孝之辈说话。”
张质重重的将手中的酒杯砸在地面之上,说道:“不忠不孝?如果不是京师那一位,天下何至于这个样子,我张家从崇祯十三年开始,到如今已经饿死了好几口人了?我张家还是乡绅人家,百姓如何堪言?百姓蜂起,不过是为诛一独-夫而已。又有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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