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声音发自她的喉咙:“王叔,你说什么?十五殿下之死?那不是你之喜闻乐见?又与君上何干?”
嘉王万万不料最后关头,曼陀从坚硬的磐石,变成随风倒的墙草,不禁一声冷笑:“公主殿下爱弟心切,已替君上保密十年,既然如此,再瞒百年,都是情有可原。也罢,事已至此,君上为君不贤,报德以怨,老臣再不愿替你遮遮掩掩,只能秉公而断。”
卓云闻言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地看着嘉王:“王叔打算如何秉公而断?”
嘉王面色严峻:“君上本不当为君,只是老臣昔日念先帝之德,才勉强扶君上位。事到如今,既然君不君,唯有臣不臣。老臣只能收回君位,待君上重修德行,堪当重任之时,再行归返。”
卓云闻言大笑:“可笑啊!可笑!寡人当年上位,难道曾得王叔恩惠?王叔但分半分机会,早已自立为君!何况,寡人是君,王叔是臣,王叔凭什么夺寡人之位?”
嘉王凛然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更是目露凶光:“就凭这个!”
卓云定睛一
看,一声惊呼:“金书铁券?”
青荷抬头一看,更是大惊失色:此券玄铁所制,状如卷瓦,刻字画栏,以金填充,耀人双眼。
青荷略一沉吟,心中暗想:“史书记载的清清楚楚,金书铁券专为奖励有功之人,常常刻有“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想来,这位嘉王,定是战功赫赫,极得先君喜爱。”
嘉王一声冷笑,势在必得:“老臣之券,先君临终钦赐!下可免死,上可废君!”
卓云不慌不忙,不急不缓:“寡人孤陋寡闻,只知我朝金书铁券,素来以御宝为合,半予功臣,半留宫中。却对王叔之券,只是闻其名,不曾见其身,王叔可允寡人一验?”
嘉王只觉万无一失,一脸淡定,当即呈上:“铁券在此,君上想验,只管拿去。验过之后,君上更要言出必行,退归祖陵,闭门思过。”
卓云更是有备而来,淡然一笑,即令一位资深宫人去取另一半铁券。宫人少顷即归,呈至君前。
不料,卓云将两半铁券对来对去,左扣不上,右合不拢,不由满面惊疑:“王叔,你的丹书铁券分明有假,根本勘合不上!”歪头一笑,微微一笑:“定是父君临终之时,看出王叔狼子野心,意欲图谋不轨,才及时收回。”
此情此景,嘉王大大出乎意料,登时惊怒无极:“君上何出此言?铁券怎会有假?”登时,一颗心波涛翻涌,不知沉浮:“何人胆大包天,偷天换日?”
嘉王自是不知,他的金书铁券真身,正在城西大营,川纵的怀中。
便在缘城西部天剑、缙云两山夹一沟的槽谷,旌旗招展,号带飘扬,一座座,一排排,密密层层,到处都是连营,骑兵步卒弓箭手,成千成万,严整有序,布阵有方。
再看主帅的中军宝帐,牛皮所制,飞彩纷金,厅上正中铺着一张花纹斑烂的地毯,两人对坐于锦垫,中间横着一张几案,上摆各色酒筵。
川纵酒逢知己千杯少,来着不拒,酒满即干,已不知喝了多少碗,仍是神色自若,两旁侍卫看得无不骇然。
川纵看向昔日生死故交,朗声大笑:“兄长千里迢迢,从横断远赴缘城,实在不易,川纵先干为敬。”
川纵对面,却是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中年藏人,头戴英姿勃发的狐皮帽,身穿貂皮镶边的扎规,皮肤黝黑,尽显阳刚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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