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懵懵懂懂,不知他所欲何求。正在惊慌失措,迎面奔来一队侍卫,好大的阵容,领头的二人,一个瘦骨嶙峋,一个魁梧健硕,正是白日捉拿自己的“峨眉双相”。
她心惊胆寒,抱着崖生转身回退,逃回琵琶亭。好在一番狂奔,一阵颠倒,崖生再次睡着。她心下暗喜,转而向南,奔着下山方向挺进。东拐西绕,东藏西躲,慌不择路。
身后二贼紧追不舍,一个叫骂:“小妖精,寻你多时,还不出来受死?”一个使诈:“小妖精,我看到你了,还要负隅顽抗么?”
她不知有诈,提速飞身游走,几个起落,奔至一个院落。此院又是几重纵深,门廊之上大书“横断雅砻”,又有对联一副“两千仞横断无涯,三千里雅砻金沙”,甚是气派。
飘身过墙,跃入第一重居室,但觉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人声鼎沸。原来是一众丫鬟婆子,聚集于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个烹茶侍女,头挽双鬟,花枝招展,神采熠熠:“咱们十三夫人苦熬两日两夜,事到如今,居然还未瓜熟蒂落。”
一个浣衣仆妇,手中忙着熏香熨烫,口中不忘吵吵嚷嚷:“你说什么?瓜熟蒂落?生孩子哪有这一说?分明是“鬼门关上煎熬,阎王殿上报到。”十三夫人又是头胎,两日两夜,有何稀奇?当年我那头生子,整整拖了三天。”
一个分位较高的中年侍长,抬头横了二人一眼,语气颇为倨傲,扬眉撇嘴道:“都给我禁声!夫人正在受苦受难,哪里禁得住你等喧闹!”
青荷身法奇快,一跃上了屋顶,飞檐走壁,屋内之人自是看她不见。眼角余光一瞥,身后二贼依旧穷追不舍。无可奈何,穿过角门,绕过甬道,飞身形奔近第二重居室,躲入门中。
此殿虽安静,却能听到隔壁三人呼吸之声,想要转身形躲出去,又唯恐被二贼堵个正着。
眼见一扇雕花竖柜立在墙角,自是不敢怠慢,藏身进去,掩好柜门,心下暗暗祈祷:“天灵灵,地灵灵,乖宝宝,别出声。”崖生果然乖巧,越发睡得香甜,嘴角还带着微笑。
隔着一堵墙,隐隐约约却听到低低的哭泣之声。细听之下,居然还能分出是两种:一个如嗜血的蚊虫,一个如觅食的青蝇,一唱一和,有板有眼,很是耐听。
幽幽哭声,还有纷繁言语掺杂不清:“甘嬷嬷,孜嬷嬷,我命不好!虽是嫁个小郡王,却是喜怒无常。前一刻跟你诗情画意,如胶似漆;后一刻移情别恋,不睬不理!事到如今,历尽千辛万苦,好容易生下一胎,却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娃娃!”
高高胖胖的甘嬷嬷暖心暖肺劝道:“公主好生看一眼小郡主,虽说体质弱了些,却也和公主一般,长眼吊梢,肌肤胜雪,绝对是可怜可爱的美人坯!这本是喜事一桩,何必哭哭啼啼?”
瘦瘦小小的孜嬷嬷苦口婆心安慰:“公主刚刚分娩,最怕忧虑,万万不可由着性伤痛,公主不替小郡主着想,也要多想想自己。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公主哭得这般死去活来,如何将养?”
闻听此言,十三夫人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算哪门子公主?说好听些,是头领之女。说不好听些,便是部落弃子。想我横断部落,位居西蜀九山八水之首,何等威风?我本与阿纵哥哥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倘若不是嘉王谋求西塞权势,倘若不是卓星觊觎横断武功,我怎会被连蒙带骗,坑进王府?我忍屈含悲忘旧情,一片真心待卓星,换回来的是什么?虚情假意,狠心抛弃!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甘嬷嬷平心静气,耐心劝导:“公主莫要伤心。小郡王文韬武略,天下无匹。嫁夫如此,夫复何求?他既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多养几房妻妾,无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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