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喑哑之声,轻轻呵斥,怒中含威:“师弟,当前可是生死存亡之期,容不得儿女情长。你再像往常,动那贪色之念,不但遗患无穷,更要坏我王千秋大计。”
她听到“贪色”两字,正心惊胆寒,就觉后脖颈一痛,便被一双巨手倒提起来。只觉腾云驾雾,天旋地转,耳畔生风,似被一个人高马大之人拎上房顶。
冷风习习,寒气扑鼻,脚下忽高忽低,眼前忽明忽暗,光线飞速变幻。转瞬之间,已经下了茶山。
眼见四周无人,洪亮之声再不熬忍:“师兄,咱们也是成名的好手,却一天到晚这般躲躲藏藏,当真活得窝囊,也不知何时才能熬出个样。便说现在,好容易来趟茶坊,因何不能连姑带嫂,顺手牵羊?”
喑哑之声轻斥:“师弟,事到如今,必须行事小心。尤其要多加提防,莫要被师姑撞上。他们夫妻虽是同门,却与咱王府宿怨极深。”
洪亮之声又起:“师姑怀恨咱们情有可原,驸马爷身为王府嫡亲长子,吃里扒外,实在不该!那一片云,简直是在作死,听小郡王说,他消失数日,又魔鬼现身,如同换了个人,寡情绝义,六亲不认!”
喑哑之声轻轻响起:“师弟,你晓得师姑冷面,驸马爷冷心,一片云冷血,就要多加小心。”
洪亮之声接口便说:“师兄,我都晓得,临行之时小郡王一再交代:今日只拿黛岩母子,不要节外生枝。依我之见,小郡王如此行事,一是惦记黛岩数载,一解相思;二是劫持小娃做人质,也好向玉小姐讨要玉箫。”
青荷梦中闻听“玉箫”二字,不禁满心狐疑:“古代倒是稀奇!东吴丞相寒波惦记玉笛,这个西蜀“小郡王”又惦记玉箫,也不哪里生出来那么多倒霉的玉?生而为玉,已是可歌可泣,还要被大卸八块,还要被精雕细琢,还要被抢来抢去。如此不得消停,何其不幸?对了,奇山给我玉笛之时,好像提到《三墓兵法》,也不知与这“玉箫”、“玉笛”,与这《三墓兵法》是何干系?”
青荷尚未理清头绪,喑哑之声幽幽响起:“师弟,跟着小郡王,咱们可没少闯祸。多亏我王匠心独妙,亡羊补牢,联合大缘府,认定殷离献符通敌之罪,才保住你我,当真是不幸中之万幸。现下可是非常时期,我王正在策划反攻,你我更要谨言慎行。”
浑厚之声又起:“师兄金玉良言,师弟自当谨记。想想就心有余悸,驸马爷得知殷府消息,何等动怒?若不是我王相护,你我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喑哑之声低语:“现在想来,依然后怕。驸马爷总算是自家兄弟,父子之情终究放不下,你我才未被当场斩杀。”
雄浑之声急不可耐:“对了,我王既然策划反攻,因何迟迟不动?”
喑哑之声本来就小,提及要事,又多了几分小心,声音更寒风吹得时断时续:“自是等待战机,以待天时。”
浑厚之声迫不及待:“什么战机,什么天时?”
喑哑之声更如风吹柳絮:“蜀吴之战,剑拔弩张。我王只盼两败俱伤,到那时再出手,自是渔翁得利,打着容易。”
浑厚之声满心疑惑:“龙妖手握重兵,便是败军之际,咱们兵微将寡,如何与之抗衡。”
喑哑之声讳莫如深:“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王自会谋求外援。”
浑厚之声顿了良久,才说:“是求助北夏么?咱们嘉王妃可是北夏公主,如此金枝玉叶,面子自然非同小可。”
喑哑之声连连否决:“北夏接壤北鞑,连年战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多余兵力给我?我王谋求的不是北夏残军,却是西南颠黔之兵。”
浑厚之声满是忧虑:“此话当真?据我所知,滇君重利轻义,为人反复,可能靠谱?”
喑哑之声不置可否:“他再是反复无常,奈何有事求着我王,何况以他的智谋,如何与我王较量?你只管耐心等待,蜀吴打将起来,颠黔援军一到,便能为我所用,好戏便会如期上场。”
耳听两人你一语我一言,忽上忽下,忽高忽低,不知被拎携着飞出多远,奔行速度才略有放缓。
便听身后喑哑之声跌足一声惊叫:“啊呀,不好!”
前方提携她的壮汉,即刻停下脚步,急问:“师兄,怎么?”
喑哑之声扼腕叹息:“师弟,咱们拿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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