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山心急如焚,大声疾呼:“带上少夫人,一起逃亡,别无他路!”再不多言,一把抓过弄玉的手,便欲飞身而走。
弄玉却猛然一挣,奋力甩脱,一声悲鸣:“不!现在不能走!”
丘山心中一惊,一片愕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弄玉痛哭失声,往日温婉,丧失殆尽:“我决不能扔下嫂嫂!她已临盆!正在分娩!”
丘山恍然大悟,弄玉深夜不睡,转来转去,原是忧心嫂嫂黛岩。念及于此,更是不由分说:“先救出少夫人!”
弄玉满面悲怆:“天寒地冻,带着临产的嫂嫂出行,岂不是要了她和宝宝的命!”
丘山无可奈何:“倘若不逃,更是没命!”
弄玉看着丘山,哀哀欲绝,更闻前门人喊马嘶,刀剑争鸣。
弄玉眼中陡然射出一道与前半生决裂般的狠厉,再不犹疑,飞身而起,带着丘山跃向嫂嫂黛岩产室。
产室之内,热浪翻涌,不尽喧嚣。一位中年稳婆,率领一众丫鬟,正在备剪煮刀。稳婆短小精悍,嗓门却大的出奇,与她身材着实不匹。一番发号施令,将一干人等,支使得转来转去。
犹不知足,更不过瘾,又对着黛岩,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少奶奶的胎位不稳,娃儿头上脚下,怕是难产。不过少奶奶尽管放宽心,奴家曾给上百个娃儿接生,准保麟儿无恙,健健康康。”
黛岩面如死灰,气息奄奄。只是紧咬牙关,拼命坚忍,不发一言。她是头胎,生得格外艰难,已足足痛了两日一夜。如今胎儿已经临盆,却实在生不出,自是苦不堪言。
稳婆不期弄玉闯入,先是惊骇无极,即刻又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显山露水之机,虚张声势,借题发挥:“哎呀呀!我说大小姐!你可是千金之体!万金之躯!这产房哪是你出没之地?让人传出去,你如何保住闺名?我如何担待得起?”
话音未落,丘山随即闯入。稳婆更惊得目瞪口呆,犹如被人掐住脖子,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再也发不出来。
黛岩眼见小姑双目充血,面色不善,心知不好,挣扎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只有无比虚弱地问了一句:“弄玉,何事?”
将军虎女,名不虚传。别看弄玉素日温柔如蜀水,如今迎头大难,英雄气概凸显,强悍胜过巴山。
她颤抖着双唇,饱含着热泪,手上却雷厉风行。先将床头备好的小娃衣物抢到手中,打包成捆,一股脑背在身后。一把推开“人来疯”的稳婆,将黛岩用一床被子裹的严严实实,横抱怀中。
黛岩怔怔望着小姑,不知她是何用意,也无力抗拒,只好由她去。
稳婆看看弄玉,再看看丘山,大惊失色,不知所措,继而满腔愤怒,大声疾呼,声音犹如天打雷劈,唯恐天下不乱:“我的姑奶奶!你要做什么?”
弄玉看着忙中添乱的稳婆,反而生出几分镇静。当机立断,一声吩咐:“殷府遭难,诸位各自逃命!金银细软,但拿无妨!”
此言一出,稳婆丫鬟,乱作一团。
弄玉顾不上许多,抱起黛岩,跟着丘山,飞身出门。
耳闻前院兵马嘈杂之声越来越近,丘山急道:“玉小姐,前门不能走,只能奔后院。”说话间护着弄玉,转身疾走。
方奔至后园,一道黑影如飞而至。一个彪形大汉,疾奔上前,便欲发难:“玉小姐,别来无恙!”
忽听一声低喝:“师弟,不可对玉小姐无礼!”言未毕,相雾涌身一跃,拦在相烟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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