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乃是卫国故地,古称帝丘,位于濮水之北而得名。后河水改道,此地便是河水交通要津,亦是东郡郡治所在。
这夜,一辆驴车从县寺驶出,停在了馆驿门外,一个寻常富家翁模样的人下车走进门内。馆驿中的驿卒知道这人是路过此地的县令故交,不敢怠慢,殷勤地接待,顺着院墙青竹掩映下的一条石径向溪畔某处院子走去。
入的此间,富家翁的脸上仍时时闪过忧愁之色,驿卒们想来会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尊驾,可是我等招待不周?”
富家翁似有心事,见狱卒发问,便收敛起忧色,回问道:“啊……此间有娼妓乎?”
驿卒顿时绽开了一张笑脸,心道果然如此,赶忙告辞退下,招呼娼妓去了。
这富家翁不知道的是,自打他出了县寺之后,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盯上了他。
富家翁闭着眼睛躺在榻上,想着这三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仍免不了心里一阵阵后怕。但既然走水路出了司隶地界,也就安全了。但是不是仍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恐惧的感觉,但想来也只是劫后余生的后怕。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脚步声轻微响起,向榻边走来。富家翁停止了胡思乱想,闭上眼睛等着享受一番,当感觉一只手轻轻地触碰到他的背上时,他忍不住痛快地呻吟了一声,然后这时却呻吟不出来了。
一条帕子直接塞进了他的嘴里,紧接着他的手脚一紧一痛,被紧紧地捆在了榻上。
富家翁拼命地挣扎起来,在榻上就像一条恶心的蠕虫般弹动,被毛巾堵住的嘴不时发出含糊的呼救声。
把他手脚捆在短床上的绳子打着奇怪的结,山林里横行霸道的野猪被这种结捆住后,即便挣扎一夜都无法挣开,更何况这位富家翁如今年岁不小,又被酒色淘空了身子,所谓挣扎只是徒劳,而且滑稽,至于那些含混的呼救声实在不比蚊子叫声更大。
富家翁马上绝望地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想来只是遇到了寻常的劫匪,在这紧张关头竟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不再挣扎,而是侧耳倾听四周的声音。
房间里有人,很明显那人也并不想遮掩,脚步声稳定而清晰地从富家翁身后响起,逐渐靠近,马上便要走到他的身前,富家翁正想转过头看看是谁敢如此大胆妄为,却突然想起这种时候还不不看对方的脸为妙,浑身一阵僵硬,在恐惧的压力下用尽全身力气,紧紧闭上了双眼。
“邓文啊邓文,你逃得却是够快!”
完了完了,乔装成富家翁的邓文被人认出来了,他心里已经凉成了冰。
声音很清脆,平静之中带着淡淡嘲讽,根本不像是个凶徒在说话,倒更像是雒阳市井里的少年在和人说笑。
“睁眼吧,无论你看与未看,今夜都难免一死。”
邓文战战兢兢睁开双眼,惊恐向前方望去,只见一名少年正半蹲在短床前,隔着不到半步远的距离含笑望着自己,像是在它乡遇到故知一般,而手中却握着一根足有两尺长的桌腿。这少年还算俊秀,只是脸上隐隐一道疤,从耳边一只延伸到嘴角,但若不仔细看,这道疤还不太算毁了这张俊脸。只是此情此景,这张脸在邓文看来,却是极其的嗜血与癫狂。
来的人不是别人,邓文虽然没有见过,却有耳闻,就是青风三杰之一的童裕,一身丁晓亲传的武艺,做事心狠手辣,雒阳游侠皆称其为“笑面虎”。
邓文不相信自己会就这样死,他想说话,想恳求童裕拿走自己的嘴里的帕子。所谓君子爱财,只要自己许以重利,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但是,这些想法还没在邓文的脑子里走完一遍的时候,童裕像钢铁般的掌尖狠狠戳中邓文的咽喉,皮肤上没有露出丝毫破损,里面的软骨却已经片片尽裂。
童裕站起身来,手掏出根随意拣来的铁钉对准御史脑后某处,用带着黄锈却依然锋利的钉尖在对方脑间量了一下,然后拇指用力按了下去。
轻轻地一声闷响,就像是利刃划透帛布发出的声音,锈蚀的铁钉穿透了邓文的脑骨,深深扎了进去直至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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