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刚刚挣扎地站起身,腿还疼着呢,就见马车要朝自己撞来,吓得挪不动腿,嘴里支支吾吾也喊不出声音来。
三匹马奔到赵平面前,齐声嘶鸣,竟然硬生生停了下来,最前面那匹马离赵平的脸不过半尺,赵平都能感受到马那粗重的喘息。
这是一辆轻车,车上坐车一名武官,容貌与袁绍相似,不过要矮胖一些,穿着与那郑门候一样,只是佩戴的是青绶,就是长水校尉袁术了。
袁术也不下车,从轻车上站起,一只脚踏在车前的横梁上,戟指赵平,怒声喝道:“赵平,我在远处便听到你轻辱我袁家。张常侍从子又如何?便是张常侍亲至,我袁家的一条狗,也容不得你等轻视!”
一听这话,姜泫摸了摸鼻子,寻思着刚才赵平在与袁绍叫板,袁术这般说法,不是连袁绍也骂进去了吗?再一看,果然,袁绍眉宇间已经有些愠气,只不过他修养甚好,没有发作。
“伏义!”袁术向方才那个持弓骑士吩咐道:“代我赏他二十杖!”伏义是那持弓骑士的字,他姓纪名灵,原本是袁术的门客,袁术任长水校尉,他便随同一起参军。
“喏!”纪灵应声答道。
赵平见纪灵威猛,也不敢再有动作,只是喊道:“袁术……袁公路……尔敢!”他手底下的士兵见纪灵要动粗,也都纷纷持刀拔剑,要上前来救赵平。
袁术一看对方的人马都动了,也不甘示弱,一招手,二十多个胡骑四下散开,将将姜泫、袁曹等和城门校尉的人团团围住。袁术笑道:“嘿嘿,竖子!我倒要看看你那城门卫士,能否胜得过我乌桓胡骑!”长水校尉前汉便有,中兴之后省去胡骑校尉,将其归化胡人骑兵并入长水校尉所掌。
赵平不敢动,他自知虽然自己人多,但胡骑剽勇,真动起手来八成得吃亏。同样,袁术虽然对纪灵对手下的乌桓胡骑都有信心,但长水校尉与城门校尉各带数十人在太学门前动了手,事后他倒不怕丢了官职,怕的是自己那位叔父、当朝太尉袁隗的责罚。
两人都有顾忌,但场面僵持到这里,为了面子,却是谁也不肯退一步。
“二位校尉是要在这太学门外率军私斗吗?”
一句尖细、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都循声望去,见一辆軿车从闾门缓缓驶来,軿车旁二十名披铠甲骑,持戟分列两侧,车前一步行老者,面白无须,便是方才说话之人。所谓軿车,是一种双辕单马的马车,方形车舆,四面施以帷幔,轻便舒适,常为贵妇所用。而这辆軿车描龙画凤,显然车中是宫中的贵人。
喊话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是个阉人,众人都以为是张让、赵忠或者其他中常侍派过来的,特别是袁术,更是这般认为。可赵平常在宫里走动,却并未见过这个老宦官,心中甚是疑惑不解。
史阿往姜泫身边凑了凑,小声嘀咕问道:“姜君,可是张彻、赵平的救兵?”
姜君看了看张彻与赵平,看他二人的神情,似乎与车中之人和那老宦官并不相熟。又看了看二袁、曹操和郑门候,更是一脸茫然。便说道:“未必,此事或有转机。”
軿车走到近处,停了下来,帷幔掀起一角,露出一只柔荑,似乎是对那老宦官说了句什么。虽然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内容,但依稀能听出车中人的声音清脆如银铃,应该是个少女。
那老宦官先是走到离他比较近的赵平旁边,问了下事情的原委,赵平自然是添油加醋胡说一番。问完之后,老宦官没去问袁术,而是直接走过来询问袁绍,袁绍也不隐瞒,将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清楚。
之后,老宦官又走到姜泫面前,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着说道:“你便是姜伯霈?”
“正是。”
“便是你脚踢张子清?”
“是我。”
老宦官没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便回去向车中之人复命了,与车中之人交谈了片刻之后,便回到了人群中,朗声说道:“车中乃是万年公主,回雒路过太学,偶遇诸位。诸位皆是国家之栋梁、大汉之干臣,还望罢手言和。若让陛下知晓此事,诸位恐都难逃责罚。”
说完,车队调头,往开阳桥而去。
赵平终于松了一口气,搀着张彻就要往回走。张彻还没看清楚形势,一边挣扎一边说道:“伯崇兄,我等人多,何惧那袁术,便是公主,也不需理会……”
“啊呀!”赵平白了一眼张彻,不耐烦地说道:“公主这是救了我等,那胡骑剽悍,我便是再调来几十人也是敌不过的!”两个人边嘀咕着,便率兵紧随公主车驾往城里走去,生怕走慢了再让袁术揍一顿。
袁术见赵平和张彻走了,也顺坡下驴不再追究他们。姜泫想着,自己没吃亏,还是二袁和曹操相助,想留下几人宴请谢过。可还没等开口,袁术便招呼手下胡骑奔驰而去,从头至尾也没跟袁绍打个招呼。
袁术的态度,袁绍、曹操看上去早已习以为常。二人没去理会袁术,而是将目光投向万年公主远去的车驾。万年公主的事,在场众人他二人最为清楚。公主回雒,势必会在朝堂上再掀起一场风波。
袁术和赵平的人都离开后,史阿又轻声对姜泫说道:“姜君可曾注意,公主軿车之上,留有刀痕箭孔。”
“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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