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说是病了。”
“病了?”姜泫猜测,那根本不是病了,而是吓怕了。但荆老还在贼人手中,姜泫也没工夫去寻那蔷夫的晦气,便就着这伙不速之客的情况接着问道:“可知彼等是何来头?”
“这却不知,”典韦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这伙贼人皆通技击之术,且善射,其中数人用的还是军中武技,更有一人使双刀,颇为悍勇。”
“皆通技击……军中武技……善使弓箭……又是双持……真是来者不善啊!”姜泫又走近那堆尸体旁,蹲下身来翻看了一下几名匪徒的尸体,大概查看了一番上楼,说道:“持剑者所配之剑有异,应是寻常剑客。但持刀之人所配之环首刀乃军中形制,盖出自军中。这夜行衣也算考究,不似寻常悍匪,更不似普通百姓走投入路落草为寇。”
专门的强盗匪徒都是有什么穿什么,很难有条件弄到这么多套样式一样的夜行衣,更别说这么多军中形制的环首刀了。
姜泫仔细思考了一番,又问道:“典君,从你初时发现贼人到现在的情形,烦请详细告知。”
典韦想了想,说道:“韦二更解手之时,正撞见那使双刀的贼人越墙而入,被我发现后,四门同时发难。初时,贼人只是守住四门,凡有出户查看者皆射杀,却并未进屋中寻财。后来亭长敲了警鼓,里中青壮都聚集起来,但当时亭长率众一力在南门抵挡,南门这一路渐渐不支,其他三处的贼人才包抄过来。后贼人不敌,便就近抓了荆伯父和其余三人冲进亭舍,又在北屋放起了火。”
典韦还是有些谦虚,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一场不亚于当时击杀王乔的血战。这伙贼人根本不是里中的青壮能够抵挡的,主要还是靠他和荆纬力战才占稳了上风,不过匪徒善战者众,还是被他们寻隙绕入亭舍、放了火、劫持了人质。
“为何偏要在亭舍放火?”
姜泫张开手掌试了试风向,虽说是是南风,但亭舍周遭都是空地,没有紧临的屋宅。若不是恰好昨夜风紧,这火势还蔓延不开。匪徒不敌里中青壮,或者说不敌典韦与荆纬,想要放火趁乱逃走,也是理所应当,可亭舍不仅处在亭里的中央,不靠近任何一处闾门,火起之后难以逃走,而且也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放火地点。
典韦没想过这一层,即使想到了也想不透,便说道:“这……韦也不知。”
姜泫又问道:“那这两日亭中可否有异常?是否有生人来此?”
典韦摸了摸脑袋,仔细回忆了一下,想好一会儿才说道:“三日前,曾有两个路过的行商,在亭舍中休息,闲谈之中问过之前王乔的事。”
姜泫抓到了线索,赶忙追问:“如何问?又是谁人先提起王乔?”
这些繁琐细节典韦本来没太在意,可是时间刚过不久,倒也基本记得清楚,便回答道:“这二人只是问了王乔受诛之后郡里县里可否又派人来,案件原委可曾调查清楚,也是他二人先提起的王乔。”
“可知他们从何而来?”
典韦略作回忆,说道:“二人说是从豫州做完毛皮生意要回并州。”
姜泫追问道:“可是并州口音?”
“确都是北地州郡的口音,至于是不是并州口音,韦不甚清楚,不过二人口音差别不小。”
姜泫摩挲着长剑的剑首,眯起了眼睛,目光凛冽,冷冷地道:“如此,这伙贼人的来历,便算弄清楚了!”
史阿没弄明白,便问道:“姜君,如何便算弄清楚?”
荆纬也焦急地问道:“这伙贼人到底是谁?”
姜泫伸出两只手,拍了拍荆纬的手臂,也轻轻拍了拍荆纬的肩膀,示意他们不必太过担心焦急,这才说道:“一者,二人虽都是北方口音,但口音有异,必不是同郡人,如今天下贼寇蜂起,道路不宁,人心不古。外出行商都是大队人马,以求互相照应,而且同行的都是熟识的乡里,甚至是同族。三日前的行商只有两人,还不是同郡的熟识,互相难以信任,如何敢自并州至豫州往返千里?再者,初入仲夏,如何做毛皮生意?三者,就算他二人真是行商,也是从南至北返乡,枣阳亭遭匪虽然传遍周遭乡里,但详情韦君曾下令保密,即使泄露,两个从南边来的行商没经过县城,也是断然不会听说过王乔的名字。四者,枣阳亭处在东西官道上,若是东西往返,必经过此处。可是南北交通,又如何会经过?”
史阿心思敏捷,从姜泫所说的这四点原因,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说道:“姜君之意,可是张家派人来杀人灭口?”
“呀!”荆纬怒吼道:“又是张家,他欠下如此血债,我定让他满门血偿!”这一声怒吼,好似有说不完的怒火无处倾泻,数不尽的力气无处施展。荆纬眼看就要压不住怒火,也是怕荆纬冲动再做出什么傻事,姜泫连忙安慰了一声“易之且放宽心!”见荆纬到底没做出什么傻事,这才又继续说道:“是张家派来的人不假,不过却不是杀人灭口。王乔一案的详情,我等皆已告知韦君,再来此又是灭谁的口?与其说是灭口,不如说是寻物!又或是在探查些什么!”
史阿不解,问道:“所寻何物?或又意欲何探查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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