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逢端午节,姜泫和史阿也是很有兴致,又想着荆纬也要来了,整整包了两大盆角黍,而且驿馆里也都是人人都有份,从置蔷夫到驿卒都是感激不尽。就这样,角黍还是分不完,除了留下一些角黍自己吃,还剩下好多,姜泫打算第二天过节的时候给韦驹送去。毕竟出门在外,当地的父母官就是自己父亲的门生故吏,逢节问候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再者前去赴宴也不能空手。
史阿本不在乎这肩上的伤,但在姜泫的督促下也做到了每天换药,剧烈运动也被姜泫叫停,再加上年轻力壮,所以伤势恢复得很快,已经好的差不离了,但也说不上痊愈,还需要好好静养。
到了下半夜,姜泫早已经在自己的屋里沉沉睡去。因为毕竟仲夏时节,天气已经渐渐炎热,被子也盖不住,所以他是抱着窝成卷的被子睡的,睡相很是香甜。
“姜君,姜君?”
“啊……嗯……啊……”
“姜君?”
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姜泫又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翻个身正要接着睡去,却突然清醒过来。他猛然想到,叫醒自己的肯定是史阿,他还打算趁着史阿没睡醒的时候给史阿系采丝呢,怎么是史阿先醒来的?
姜泫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依稀能看出来站在塌边的人正是史阿。姜泫清了清嗓子,问道:“啊……嗯……天亮了?”
“快了。”
“啊……呀……”姜泫打了个哈欠,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如何起的这般早?叫我做甚?”
史阿不光睡醒起来了,而且已经穿好了衣服,这会儿腰带都系好了。他扶起了姜泫,说道:“姜君,你听,隔壁有声。”
姜泫一手撑着榻半坐着,一手揉了揉眼睛,侧耳倾听,听着东边何止是有声,都已经人声马鸣鼎沸了。姜泫这回彻底清醒了,反应了过来,驿馆的隔壁就是县寺。天还未亮,韦驹此时搞这么大动静,很有可能还是跟王乔一案有关。
“子泰,什么时辰了?”姜泫这次的问时间,坚定而清醒。
“已经寅时了。”
姜泫下了榻、站起身,拿起搭在几杖上的衣服,说道“天色未亮,必然是生出了什么事端,韦君才会如此兴师动众。我这就更衣,你随我一同去看看。”
“正该如此。”
姜泫穿好了衣服,头发也没扎起来,草草地在脑后系了个马尾,长剑在手,史阿紧随,往县寺跑去。
此时,县寺门外灯球火把,照得亮如白昼。二百县卒站列开来,韦驹身着便服,腰悬佩剑,英武俊雅,站在县寺大门外的台阶上,正在大声交代着什么,看到姜泫和史阿赶了过来,正好他这边该吩咐的也吩咐完了,便将两人叫了过来。
姜泫登上台阶,见韦驹面色之中难掩的兴奋,又叫来自己,猜测是韦驹得到了张家的把柄,这就要对还在酸枣的张彻下手。却不料韦驹一开口便说道:“伯霈来的正好,方才接到警讯,匡城乡遭匪。”
姜泫心中一惊,又问道:“匡城乡?便是枣阳亭所在的匡城乡?”
“正是。”
姜泫心中虽然惊怒,但在脸上也是一闪而过,紧接着冷静下来,追问道:“有多少人?”
韦驹摇了摇头,说道:“从匡城乡到县城都是警鼓传讯,还没人来,因此匪徒几何,尚且未知。”
自从王乔一案事发之后,韦驹下令在各乡各亭都设置了警鼓,一旦有事,鼓声相传,很快就能传到县城。韦驹当时已经熟睡,接到警讯后立即就召集县卒,准备赶赴支援。警讯是从东边传来的,沿着官道往东,二十里外近的一处是城东乡。之后是一小片丘陵,叫矮骡岭,官道越过矮骡岭,便是匡城乡了,再往东就是长桓县了。就算临县长桓也有警鼓传讯,也不会传到这里。后来城东乡来了人报知警讯,这就得知警讯是从匡城乡传来的。
姜泫又是追问:“韦君打算如何?”
“此间有两百人,留下一百人登城严守,本县带其余人即刻赶赴。县中游徼,我已尽数派出,骑马赶至各周遭各乡亭,召集壮勇赶往驰援。”眼下还算天下太平,酸枣中原腹地,临近京畿,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不可能有什么人造反,所以韦驹料来只是小股匪寇劫掠乡里,因此也不需要他坐镇县中严阵以待,而且很可能事涉张家,最好亲自带队。至于留下一百人严守县城,也只是谨慎罢了。
姜泫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匡城乡荆纬,泫之友也,泫与子泰愿为先驱,即刻飞驰赶往。”
姜泫可是姜桐的儿子,这要是在自己治下有个三长两短,韦驹可就不好做了。所以急忙拉住姜泫的手,立即反对道:“伯霈重义,我知矣!然匪情不明,切不可贸然前往,不如与我等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姜泫也知道韦驹心里有顾虑,可是老荆一家三口很有可能正处在危险之中,他可不想跟着这些步卒一起走,等到了匡城乡,还不一定是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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