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柳松名加快了步伐,很快到达了能够隔着河水看到那座有雕像的广场的地方。
我路上向柳松名提议我们能不能游到对岸去,柳松名并没有回答我,到了可以直观看到广场的地方,柳松名指着对面膜拜着那座背对着我们的巨大汉白玉雕像的人群对我说道——
“你仔细看看他们每个人的脸。”
和我们所在的这一半村庄不同,对岸上的人们看到我和柳松名——确切的说应该是看到我们这两张生面孔之后,有些朝拜着雕像的人不再拜神,而是直勾勾地望向我们。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渴望、贪婪、占有欲,甚至因为兴奋而扭曲的脸上,那一张张嘴不断流着口水。
“他们是狼吗?”我被惊退了几步,吓得只敢小声说话,“这些人好像是要生吞活剥我们一样。”
“我可能知道那些消失的外来人去哪了……”柳松名淡淡道,“走吧,咱们在这里再转转,最好能找到一个敢和咱们沟通的人。”
我留意了一眼那座高达五六米的雕塑,汉白玉无疑,从背影看像是一个女人。不过这雕塑有点奇怪,虽然这个站立着的女人背对着我,但是她的两个肩头却扛着两个有凸点的大馒头,煞是奇怪。
难道这雕像还有什么玄机不成?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跪拜。
“喂,柳哥,那雕像有什么玄机吗?”我耐不住,还是向柳松名问道。
“还不确定。”柳松名这次没有敷衍我,而是压根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发现柳松名在看过那座雕像后就变得很奇怪,他不再有目的性地直奔某个地方,而是每个屋子、每个屋子地扫着看,似乎想从这些木门、木窗上相出什么命运线似的。
柳松名极度投入到寻找什么之中,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开始用眼睛扫射这些屋子,想要从它们身上发现些什么。
我们从河的上游一路走到河的下游,也就是村庄的尽头的那座湖边。湖上有小船游曳,似乎是打鱼的渔船。
小渔港无非是几座伸向河中的木桥,有不少木船被拴在河里随波荡漾。
柳松名指着远处河面上的小船和我商议道:“从这儿借艘船咱们能到河对岸去。不过这有点太明显了,我更倾向于咱们在找找在这村庄两边有没有桥。”
既然是商量,那这就是八仙过海各动脑筋的时候。我复议道:“咱们应该等那些渔船回来。我记得杨老汉说这里的人不吃鱼、虾、牲畜,那这些打渔人不是很可疑?”
柳松名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接着道:“陆枫琴的智慧不低,但依然困在了这个地方三四个月……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想办法找到杨老汉逃离的这里的方法……应该是在河里吧?要是昨天多向他询问些关于这里的细节就好了。”我顿足捶胸,心中的懊悔很多。
柳松名打断了我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他道:“从杨老汉嘴里问不出那么多,这里是在无限放大人的。再强大的人也到了这里也会迷失在这里,况且他的……”柳松名摇了摇头,叹息道,“这考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仅仅是抵御诱惑还算简单,但是衣食住行的必需品我们只能去抢吗?衣、住、行姑且还算好说,不行我们自己想办法,吃饭总要有盐吧?”
我插嘴道:“自给自足能挣到工分吗?”
柳松名手心打手背,两手一摊:“肯定没戏。”
柳松名踱步向前走去,沿着渔港边走边思考着什么。
我跟在他身后闲晃,与其说我对此时的状况担忧,不如说我倒是更加好奇。少年心性未脱,我已经尽力和柳松名想办法了,其他的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我的“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
我是不是应该让这帮人把所有的钱都交给我,让我瞬间变成百万富翁?我是不是应该让这帮人组着团给我造个高台,我天天在高台上指挥他们踢足球、练阵法,就和打游戏机似的?我是不是应该让这帮人挨个给我讲故事,欣赏欣赏这里的风俗文化?
可这里的钱能拿出去用吗?这帮人能听我的吗?他们都活成木偶了,除了家长里短就属外来人最新鲜,他们还能给我讲个屁啊?
可问题是我们现在想出去出不去啊!
我一拍脑门,欣喜道:“对啊,我们可以找他们给我们讲故事啊。”
“嗯?”柳松名撇了我一眼,“你说说……”
“你想啊,我们村就够封闭了,那时候没有电视的时候就只能聊聊张家长、李家短的,这都是家长里短的事。对于这儿的人什么最新鲜,什么能成为谈资?我们啊!人这东西说话是为了什么,为了交流;交流是为了什么,是为了闲扯淡、浪费时间!”我指了指地面,“尤其是在这儿。活着是本能,掰扯闲话是为了活地有意思。”
“起码是个方法。”柳松名应道,“那咱们就去找人问问。”
可能是渐渐到了晌午的原因,有零星的几个女人抱着木盆从村子里走到河边来洗衣服、刷碗。虽然她们刻意地躲开我们很远,但是为了证明我的想法,我还是勇敢地走了过去。
虽然是到了一个女人身边,但是我又?包了。我扭捏着搭讪道:“大姐……洗碗呐?这么早就吃饭啊?”
这大姐也不吭声,脸一红草草收拾了碗筷放回木桶就要跑。
“你别动,我有话问你呢!”我见她要跑立时喝止了她,也怪我声音大了些,这女人忽地哭了起来,梨花带雨。
稍远处那几个女人被我吓了一跳,慌忙收拾了东西从河边跑了。
柳松名原本站在离我不远处眺望着渔船发呆,看到这一幕便走了过来。
那女人慌忙解释道:“我不行啊,我来月事了。”
我一怔?啥是“月事”?
柳松名侧头在我耳边道:“她是说是来经期了。”
我又一怔,她来不来经期关我什么事?我对那女人道:“你想错了,我就是想问你点事。就像我们这样的外来人,你见过几个?”
那女人原本还暗恼中带着羞涩,可听我问完话脸色立马十分难看:“打听事啊?”那女人眉头一挑,已然一副悍妇样子,“打听事找你妈去啊,哪生的你哪问去!”
她说完,一扭屁股走了!
“她是不是骂我了?”我指着那女人的背影问柳松名,“妈的,要不是看她是个女人……”
柳松名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脸上浮现出笑意,道:“这个地方还真是有意思。”
“呃……”我真没想到柳松名的反应会是这样,便问道,“什么有意思?”
“这里的女人有意思。”柳松名答道。
我心里骂了声“老流氓”,可是脑子里还是飘过了秦雅的身影。
“我打算抓鱼烤鱼吃……”柳松名冒出了这么一句提议,“或者咱们去村里找那些人蹭饭……”
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吃鱼。相比去蹭饭,我想自给自足能少扣些“分”吧,只是不知道吃鱼又要扣多少“分”。
临近中午,我的肚子也已经饿的咕咕直叫。
柳松名要过了我别在腰间的青铜匕首,走进树林里拿了根粗壮的树枝出来,一阵销磨之后做出了一杆鱼枪。
他满意淡笑,走到桥尽头很顺利地插了两尾大鱼上来。
架火烤鱼不提,我对柳松名露的这一手真是竖起了大拇指。
“这儿的畜生们还真奇怪,也不怕人。你看这鱼,我去插它它都不躲不闪。”柳松名吃着鱼,赞叹道,“这鱼味不错,有嚼劲。”
我们这边生了火,烟雾随着风吹到了河上。不多时,有渔船朝我们缓缓飘了过来。离的近了,我才看清那船上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下船将船上的篓子推倒进河中,静等了一会才又重新挑起篓子放回船上。这才扶了扶斗笠,朝我和柳松名直直走了过来。
我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这是今天遇到的第一个主动来找我们的村民。
柳松名将鱼又架到了火上,站起身对来人抱了抱拳:“鱼儿进了篓,不吃又放了,是福是祸?”
“鱼在水里游,你杀了吃了,是祸。我抓它又放它,下次它就有了记性,多活几天,是福。”来人声音磁性,没有对柳松名有丝毫的忌讳。
“杀也好,放也罢,鱼儿的宿命。”柳松名答道。
那人摘下斗笠,露出了一张儒雅从容地脸庞。他道:“鱼也有宿命?”
“都在鱼篓中,还不知道鱼儿有宿命?”
“是啊,这鱼篓里的鱼比篓中的我们幸运。杀也好,放也罢,它的宿命。”那人若有所思,抱拳道,“不佞自号‘渔仙人’,临渊而渔,见二位杀了我的鱼便来问个究竟。”
“我名柳松名。”柳松名再次抱了抱拳,“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当是同病之人。”
渔仙人“哈哈”大笑:“好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外来人了。走,走,去我那里,我有佳酿十桶,给个皇帝也不换。”
我在一旁没敢插话,柳松名刚与这个古怪的雅人接触时便把我护在了一边,看来其中凶险非常,柳松名护着我险险又渡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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