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赶紧制止他,不懂别乱说,被老头的助手听去了,我们会被判藐视法庭的。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一行人出来了,正如林泉所料,抠脚大汉及其律师只管收拾东西走人,虽然其间看了他们两眼,但什么也没有说,看来老头子确实有两下子。
看就在林泉颇为得意的时候,老头子的一个助手过来通知说:“格登法官想和两位谈谈。”
这出乎林泉的意料之外,但是在法庭上,法官就是绝对的权威,她只得和柯俊侠一起走进谈话室,在不到十米的走廊上,林泉又特地嘱咐:“别乱说话。”
进了谈话室,柯俊侠发现老头子的脸比在外面还可怕还严肃,这就是所谓的不怒自威吧,天下唯一模仿不来的绝学。
格登法官让所有的助手都出去了,这才对着柯俊侠说:“小伙子,你有着非常优秀的朋友,所以你是幸运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你同时又是不幸的,因为人们一旦发现了捷径,就不会守规矩走正路了。”
这番话说的柯俊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林泉提前告诉他不要乱说话,现在既然答不出,干脆就不说话了。
其实林泉也一时懵逼了,她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几个腹稿,法律条款也都背的纯熟了,不管格登法官怎么问话,她都能熟练应答,但是格登法官这番话完全不是法律意义上的文化,所以林泉一时也没了招。
不过林泉毕竟是部落法学院的高材生,短暂的慌乱之后,她一本正经地对格登法官说:“法官阁下,能请您说的在清楚点吗?”
“还要我怎么说清楚?”格登法官没好气地白了林泉一眼,就这个一个眼神,让柯俊侠看出了他的内心——有很大概率其实是个老顽童。
格登法官转向林泉:“我知道你们可能是好意,但是好心也可能犯下大错。你们的证据有瑕疵,尽管做的很完美——这绝对是高人所为,可瑕疵就是瑕疵,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犯罪,所有的行为都有迹可循。你们的案子明明是行动在前,委托在后,别以为我老了你们就可以乱来,我这儿……和这儿……”他说着,指着自己的脑袋和藏在足有酒瓶子底儿后的眼镜后面的眼睛,接着说:“所谓聪明,就指的是我这两样。”
一旦有人不按常理出牌,林泉就恢复到腼腆害羞弱小低调的状态了,面对老爷子的指责,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柯俊侠此时心里反而没那么多“咯噔”了,他大着胆子对老头儿说:“法官阁下,既然您已经发现了我们案卷里的瑕疵,为什么还做出对我有利的裁定呢。”
这下轮到老头对着柯俊侠翻白眼儿了:“废话!这你都不懂吗?有瑕疵的证据被称作毒树之果,可谁也没说毒树之果也就一定有毒啊,有时候还相当甘甜呢。不过……”他话锋一转“就像我刚才说的,人有时候发现了捷径,就不会按规矩走正路了,从这个角度上说,毒树之果都是有毒的,只是有的毒性会立刻发作,而有的果子会用它的甘甜诱惑你,让你逐渐上瘾,同时毒素会在你的心里满满累积,最终还是会要了你的命的。小伙子,你明白吗?”
柯俊侠低头想了一下,然后抬头说:“阁下,我明白了一些,您的话会成为我的行动指南的。”
“孺子可教。”格登法官赞了一句,又扭向林泉说:“你告诉伊丽娜那个老太婆,她下次要是再这样偷奸取巧,我一样不给面子。”
林泉没话应答只得连连点头。
这时柯俊侠忽然又问:“阁下,冒昧的问一句,刚才您和控方说了什么了,让他们那么服帖的就走了?”
老头这次的笑容很明显,但消失的很快,说:“这个嘛,职业秘密,你不需要知道。”
林泉也在下面拧了柯俊侠一把,柯俊侠这话问的可是很大的法庭禁忌,一般此话一出,就意味着对当庭法官的不信任,好在老爷子没追究什么,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林泉免不得埋怨柯俊侠不听他的话,随意乱说话等,柯俊侠知道这也是一种转移式的发泄,其实她在格登老爷子的面前吃瘪和柯俊侠基本没什么关系。不过出于对林泉的感谢和愧疚,柯俊侠也不回嘴,任由林泉宣泄,但是后来林泉的火力又转回到格登老爷子那里去了,说了不少诸如“糟老头子坏滴很。”之类的话。
不过老爷子有句话确实引起了柯俊侠的注意,那就是“回去告诉伊丽娜那个老太婆”这句话。老爷子已经是满头银发了,却把伊丽娜叫老太婆,这无论如何也不像句玩笑话或者泄愤的话,其中倒有那么几分亲密。不过虽然具体原因猜不出来,但是伊丽娜不但学识广博,而且人脉也不是一般的宽啊。
回到特侦局,伊丽娜正在她的休息室沙发上小睡,但是很敏锐,在柯俊侠还在犹豫是不是喊醒她的时候她就醒了,但醒来后绝口不提听证会的事,反而直接对柯俊侠说:“这几天估计你没什么事了,让林泉帮你做个手续,把你母亲的遗体和一些遗物都领回去吧,顺便可以把丧事办了,你母亲生前不易,不要亏待了她。”
柯俊侠一听,原本因为听证会裁定而通畅一点的心情顿时又变的黯然,一想到母亲,他就想起来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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