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养好伤,便和长孙无垢二人早早到了扬州城,在城里找了三天,就是不见人影。“据赌坊旁的茶铺博士所言,大哥曾出入过此地,如今听闻武士彟向天子献诚,丹卷和不死药收归于朝廷,按理说他应该安心在江都等我们的,我们俩走遍了整个扬州城都不见他人,真是奇了怪了。”长孙无垢道。
“我总觉得此次事件事发突然,武士彟先前分明可以携丹卷不死药远走他方,逃之夭夭,却逃至江都,此消息一时之间天下皆知,引得各路人士皆至扬州城,武林里很多人都不惜代价欲得不死药,观此事如今之情形,我料武士彟或是想借此物引起朝廷高手和武林人士的相互残杀,然而他此举目的为何?我目前尚无头绪。”李世民说道。
两人探听得之长孙无忌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这聚宝阁所开设的貔貅赌坊,赌坊主人正是先前救过李世民一行人的“珠玉”朱子富,李世民进过赌场问过,赌场管家是个姓宋的中年男子,管家说确实见过长孙无忌,然那天在赌场输了钱之后便已离开,之后再未见长孙无忌来过,而主人此时亦外出不在赌坊。李世民本想见过朱子富,相谢当日救命之恩,二人只得作罢,悻悻离开。
“你哥哥平日可有赌癖?”李世民问道。
“我兄妹二人虽家境尚算阔绰,但吃喝嫖赌的恶习,我大哥自小从不沾染,反倒是你李世民,我看你倒像颇精此道的样子。”长孙无垢嘴上虽如此驳道,但内心已然大致明白李世民所问的用意,大哥平日里不喜赌道,怎会进这貔貅赌坊豪赌?分明是此间另有别情,能肯定这赌坊管家话语里有一半是假的。李世民埋头思索一阵,对长孙无垢笑道:“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体验下男人吃喝嫖赌的感觉?”长孙无垢眼睛亮了,一阵点头。
“本姑娘也给他来个风花雪月,一掷千金。”
李世民看着镜子里满脸络腮的大胡子,一时间竟没认出是自己来。
“怎么样,我给你做的易容可还满意”长孙无垢一口粗嗓说道。
李世民再看长孙无垢已换上一副武林大豪的装束,脸颊上贴满雀点,下巴一髯长须,头发绑起了几根胡辫,早已不见原本清秀的模样,活脱脱像一个老江湖。笑道:“孙大侠这幅尊容,好生威武,这青楼妓院里的美人头牌见了,只怕都得倒贴银子。”
长孙无垢道:“李大侠见笑,贤弟我今日是舍命陪君子,请。”
两人再度来到貔貅赌坊。李世民曾听闻这赌坊共有四层,每一层的招待待遇皆有所不同,一楼专供寻常各类江湖人士聚赌,二楼专门赌的是价值不菲的武功秘笈,珠宝书画,三楼有美女胡姬,美酒佳肴专供大赌客们尽兴之余休憩享乐,四楼戒备森严,除了赌坊主人和管家几人之外,从未有人上去过。此次二人的最终目的,就是走遍貔貅赌坊上下四楼,探寻有关长孙无忌的任何信息。
李世民和长孙无垢身上所带银两银票加起来一数,共计三千两银子,到扬州城最有名的古玩铺“荣宝斋”就换了几件珍宝玉器,长孙无垢道:“我爹平日里吃穿均是节俭,要是知道我这么个花钱法,可不知道得多心疼了。”
“行军行伍不知下一刻是生是死,看待财物不似寻常百姓,虽然明面上会心疼,实则内心更加珍视自家亲人。”李世民道。
长孙无垢歪头看向李世民道:“好你个李世民,原来你早知道我父亲是谁了?”
李世民笑道:“早晚都是得参拜岳父的,岳父名讳岂能不知?再者据闻长孙晟大人子嗣众多,加之你二人一男一女恰巧也复姓长孙,观之器度,又不似寻常富家子弟作派,以此度之实则并不难。”
长孙无垢面色微烫,笑道:“你这纨绔子弟,轻薄之徒的作派又是出自哪家名门大户啊?倘若与我门当户对,我长孙家恰好缺个男丁入赘。”
李世民笑笑便不再与之斗嘴,二人来到貔貅赌坊,径直走上楼梯,上了第二楼。这貔貅赌坊第二层与第一层大有不同,一张紫衫木桌立于正中央,上面摆设书法字画,珍贵典籍。十多个穿衣打扮均像公子侠少的赌客正玩着“投壶”,顾名思义“投壶”就是在摆着一个类似酒壶的瓶子,壶口极窄,参与者站于数步之外,将手中的箭掷进酒壶当中,投进多者胜。貔貅赌坊二楼的赌法就是这“投壶”,每次每人各拿出一件不低于一百两银子的珠宝置于赌桌之上,赌坊从其中抽取一件作为分成,余下的皆归胜者。
李世民道:“这“投壶”我自小就会玩,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也敢说是难逢敌手。”
“那你上去试试我看”长孙无垢道。
李世民掏出一支银簪,摆于赌桌之上,不消一会儿,便赢得一捧珠宝秘笈,让赌坊里的黑衣侍卫用包裹包起,拿在手上,问道:“孙大侠,我这“投壶”的功夫是否让你刮目相看?”
长孙无垢佯作哈哈一笑道:“李大侠果然是神乎其技,在下十分佩服。”翻看李世民的包裹,包裹里有名贵的玉镯,扳指,镯子,匕首,以及一本江湖上并不多见的拳谱,细细算来,共计价值大概不低于一千两。李世民伏于长孙无垢耳畔,轻声道:
“我再去把接下来所有的东西都赢到手,赌坊必定会有所动作,你留意四周。”
长孙无垢点了点头。这李渊年轻时候便是射箭高手,昔日年轻时迎娶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长女,就是凭借着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射中了比武招亲所设的喜靶,李世民自幼好习弓马,一手箭术更是深得李渊亲传,箭不虚发,百发百中。箭术与投壶一本同源,故而李世民投壶自幼便未逢敌手,几场赌局下来,已经是赢得盆满钵满,珠宝玉器,绸缎绫罗,古玩字画,装成了一个半人大小的包袱。几名富家公子见李世民把把都中头彩,心下十分不满,但碍于貔貅赌坊的规矩,不便当场发作,只得愤愤离去。长孙无垢将二楼来往赌客都仔细打量过,并无可疑线索,正心下懊恼。从楼上走下一名中年男子,李世民一看,正是貔貅赌坊的管家。
“这位大侠投壶之术当真是出神入化,不知如何称呼?”宋管家问道。
“在下乃人称“陇西八杰”之一的李虎,这位是人称“铁嘴银牙”的孙胜孙大侠。”李世民介绍道。长孙无垢一听李世民给自己取了个“铁嘴银牙”的绰号,心下气不打一处来。
管家暗道这陇西八杰是何来路?自己行走江湖多年未曾听闻有此号人物,莫非是近年来才声名鹊起?聚宝阁门下遍布九州,不应该没有这几人的信息?当下不敢妄自揣测,只是问道:
“在下乃是这貔貅赌坊的管家宋桓,不知李大侠可有兴致再赌一把大的?”
“喔?”李世民来了兴致:“不知是如何个赌法,赌注是多少?”
宋桓鼓了鼓掌,一名黑衣侍卫从库房取出一柄剑,李世民一看,这剑再熟悉不过了,长孙无忌的“飞凰”,长孙无垢亦大吃一惊,心道大哥的剑即在此处,那么大哥的人应该也在这里。
宋桓道:“想必李大侠必然听闻我聚宝阁铸兵师在江湖中评有“剑榜”,我手上这把便是剑榜第八,名剑“飞凰”。在下便用此剑作为赌注,赌李大侠身上所有东西,不知李大侠意下如何?”
李世民道:“怎么赌?”
宋桓道:“李大侠威震陇西,想必武功修为亦是不俗,赌法很简单,你我对个三掌,期间后撤半步者便算输了。”李世民暗道这貔貅赌坊既是朱子富的地盘,飞凰剑落在宋桓手上,朱子富应当不可能不知情,那么上次明月楼之事,说不好聚宝阁的人早就盯上了长孙无忌手上的飞凰剑,只是恰好被死对头泣血盟的人抢了先,朱子富出手只是不想这剑落在阎童手上,卖个顺水人情罢了。这宋桓既是朱子富的心腹,武功修为必定不低,此番对掌,意是要摸清我的武功路数,倘若知晓我武功真实水准,说不定当场将我毙于掌下,为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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