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会再叮嘱两千遍。”
“烦死人了,老女人!”
“其实我刚才没对你说真话,我是能掌控电的变种人。为了你窦房结的自主节律,你最好不要惹恼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
“笑哭我了,你的骗术简直和年龄成反比。”
“你也狂得令我想笑,第一年的小实习生,现在我要让你知道得罪住院总的下场是什么!”
一番打闹之后,安琪回到医院,又被护士测量了一些常规指标。结果显示一切正常后,安琪便顺利出院了。她随即去超市买了一书包的零食。虽然和同届的实习医生被分在同一天考,但并没有被分到同一个考试中心,安琪只得独自搭上出租车,雄赳赳气昂昂昂地奔赴考场。
然后便在傍晚铩羽而归。
“我弄砸了,彻底砸了!两个人格根本没有我想象的融合得那么好……”安琪焦急地冲回医院后没有找到帕尔默,便不顾僭越地拦住碰巧在电梯里遇到的斯特兰奇。
“那些我觉得能够相互契合的,只是浅层的反应、记忆、情绪等。但是在考试中面对那些困难的问题时,需要深层次的逻辑思考以及搭建完整的知识体系。我们两人根本无法融合彼此复杂的学识。当我答题时,就简直就像是有两个医生在我脑里吵架,谁也无法说服互相的意见。头痛欲裂,两眼犯花。你相信吗,斯特兰奇医生?这被你赞誉的健康了二十多年的大脑,忽然之间患上了偏头痛!”
“我得承认我没有料到这一点。”斯特兰奇略带自责地说,“我习惯了神经外科的套路。只要病人基本的记忆力、辨识力、计算能力等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算得上具有正常的认知活动了。看来我还是需要学一些那些神棍的东西。”
“这还只是刚开始出现的情况!”安琪在走廊里踱来踱去,“后来安吉拉的人格占了上风,毕竟这是她所在的医学教育体系,这是她的考试。然而就当安吉拉回忆并思考自己的临床经验时,却总是参杂着齐安琪的逻辑脉络。这时另外一个人的想法可不是补充,而是干扰!我的脑里根本无法理出一个完整而清晰的思路,甚至一会儿是英文,一会儿是中文,一会儿是拉丁文。我觉得我当时已经疯了!甚至连挪动鼠标的指针都要花费极大的精力。我不仅是不知道答没答对题这么简单,我空了大部分的题目!我不会通过的,绝对不会……”
“别太担心,齐格勒医生。接下来的一年,你还有两次申请考试的资格。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们两人的深层意识与高等学识也会逐渐结合。”
“没那么简单,斯特兰奇医生!”安琪疲惫地摇着头,“我不是精神分裂,我不是不知道脑海里其他人的声音其实是来源于自己。在我脑中存在是实实在在的两个人。如果把知识比作树的话,或许我们两人知识的根系可以杂糅到一起,但上面的枝杈永远只会相互抵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将对方由不同的高等教育浇灌成的、根深蒂固的观点与理念完全接受呢?就像让你完全认同韦斯特医生的诊断与治疗意见,你觉得这可能吗?”
“啊——尼克·韦斯特。这么一想简直是灾难,我现在有点理解你的处境了。”
“到最后我们甚至已经不是在互相评判对方的专业知识了,而是在谴责彼此的哲学思想。天啊!你能想象吗?中国的我竟然信奉‘存在先于本质’那一套,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她是怎么向阿波罗宣读希波克拉底誓言的?”
“糟了,我越来越喜欢中国的你了。”
“……你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幽默感。”安琪无奈地笑了两下,“但是我们两个同时存在,就像是薛定谔的猫。不是有一帮科学家说人的大脑也存在量子态吗?什么波斯纳集群,什么磷原子纠缠……抱歉,你必须面对我这‘量子叠加态’下的胡言乱语。”安琪终于坐到了斯特兰奇的身边,长叹了一口气,“我觉得我现在唯一的办法是重新学习,重新建立一个临床知识体系。从刚进医学院开始,再重新学上四五年……”
“或许没那么严重,有了先前的经验与技巧,你应该不用花同样多的时间。”
“或许吧,但也或许……我本来就不适合这个职业。我知道,我在这个医院很受同事和病人的欢迎,也知道我自己很努力。但正如你看到的,我的成绩并不是很好……”
“成绩不是最重要的,不要妄自菲薄,齐格勒。”斯特兰奇打断安琪的自我否定,“你还记得昨天我向帕尔默提到过的,关于你的天赋的那件事吗?”
“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一个变种人,最好是心灵感应或者是透视什么的。”
“在我看来以你的确是有一种超能力,超级感染力。”
“哦,我发现了,我把我的胡说八道感染到你身上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我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的确无比以自己的经验与技术为傲。但也却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即使医生已经做到了一切,能够使病人痊愈的,还在于病人自己。”
“听起来你有个故事要对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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