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是陈衍说着,阮蘅听着,良久她才瓮声瓮气地回他:“明天上午要去趟校区。”
陈衍听了皱起眉头:“明天不是你的休息日吗?”
“今天被你妈冲进来搅黄了的那个家长我总得抢救抢救吧?”说起这件事,她心里那股无名怒火又蹭蹭蹭地往上蹿。
校区转介绍这种资源都是默认百分之百转化率的,转介绍,顾名思义就是由校区在读学生或家长介绍过来的,一般一定都是学得好有进步,他们才愿意介绍同学朋友来,这样的资源其实很好签,能谈崩的几率并不高。
偏偏今天被她婆婆给搅和了。
在冯蓝家里时阮蘅舔着脸才又联系了这位家长,好不容易才约到对方的时间,她干这行这么久,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陈衍,其实我知道你妈说到底也是为了宝宝好,但是我不接受这种无理取闹,你不知道她在我公司的时候用什么难听的字眼骂我。”
陈衍当然了解自己的母亲在失控之下会口无遮拦,他也相信阮蘅今天之所以会这么针对他妈一定事出有因,但这件事本身根本无法定论究竟谁对谁错。
“阮蘅,其实你真的不该想一想,你对宝宝付出了多少吗?不是付了钱就是付出的。”
她没料到原来连陈衍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心口猛然间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一口气卡在胸口顺不下来。
其实在更早之前,阮蘅一直认为自己能和婆婆蒋芳和谐相处,她很尊敬蒋芳,蒋芳一向表现得大度有礼,在结婚前对阮蘅更是没话讲。
有一回陈衍因为阮蘅经常约会迟到而跟她吵了一架,陈衍认为阮蘅压根就不在意这段感情,并没有努力维系他们的关系,阮蘅则认为陈衍不尊重她的事业且小肚鸡肠,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第一次出现危机,最后还是靠蒋芳解决的。
那会儿蒋芳还是站在阮蘅这头的,十分维护阮蘅这个准儿媳,阮蘅一度以为,所谓的婆媳关系并不会成为她婚姻里的主要问题,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法跳开这个千年难解的问题。
她倒并不觉得蒋芳对她所有的指责都是无中生有,只不过闹到了公司就叫人忍无可忍了。
阮蘅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第二天出门的时候陈衍已经不在家了,他应该是去了阮蘅娘家,昨晚陈衍说过那句话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交谈。
他们之间缺乏沟通是真,可她不认为他们之间最主要的矛盾是缺乏沟通。矛盾是由长久以来的小隔阂聚少成多的,只不过突然之间它们不肯妥协了,一并爆发了而已。
她顶着一双黑眼圈到校区,正巧碰上人事陆丽,陆丽瞧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招呼她:“聊聊?”
阮蘅跟着她进了人事办公室,陆丽好笑地看着她:“你怎么回事?精神如此萎靡,昨晚上没睡?”
“你可别装了,昨天你也上班呢吧?发生了什么事你会不知道?”
校区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任何人有八卦都逃不过被传播的命,以前多少次阮蘅也是八卦讨论大军中的一员,这回自己却成了八卦,真是风水轮流转。
陆丽了然:“你婆婆那事儿啊?不是什么大事,好好跟她说说,婆媳矛盾家家户户都有,放平心态。不过以后最好还是不要让她闹到校区里来,昨天黄伟也在,指不定他心里又有什么想法。”
“我知道,以后会注意的。不想说这事儿了,糟心。”阮蘅揉了揉头发,她并不善于把自己的伤口展现给别人看,自然也不擅长毫无芥蒂地谈论自己的八卦。
“那就说说其他事,昨天跟林秀闲聊,听说这个月业绩朱青又是第一?”
然而说起朱青,阮蘅更烦躁了:“这个月还没过完呢。”
“昨天你走后黄伟又来找我给你们部门招人了,我说你们部门编制已经满了放不下人,他说优胜劣汰,业绩不达标的直接开,这事他跟你提过吗?”
阮蘅就知道黄伟一直在打这主意,气得拍了拍桌:“他简直是故意跟我过不去,他又不是不知道培养一个课程顾问有多费劲,就算现在开掉一个招进来个新的,等这个新的能用也得三四个月后,更别说还有中途受不了跑路的。丽姐,你说他什么意思啊?去年到今年销售部招了多少人又留下了多少人他又不是不知道,21:2的留存率,他到底想干嘛?”
“你先别激动,我看他那样子应该只是随口一提,也没确切说要开谁,不过你留点心,譬如张蓉,她的业绩再这么半死不活下去,估计离被开刀不远了。对了,新人培训这块我记得一直是你自己在做吧?”
“是啊,怎么了?”
“那就行,这块你得自己抓牢了,被落到朱青手里去,别的不说,到时候新人培训出来认谁?不过戴明一直只认你,这对你来说倒算是个绝对优势,现阶段黄伟还是得听戴明的,有戴明给你撑腰,黄伟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陆丽做人事多年,这种公司内部之间的员工斗争一一落在她眼里,她本身不涉及业绩,是最能看清局势的一个人,黄伟器重她,连戴明都很重用她,可见她的资历和能力。
一上午阮蘅的心思经常忽上忽下的飘忽不定,索性终于把昨天被蒋芳搅和了的那个家长搞定了,等签完合同,她立即往娘家赶,已经预感到将有一场暴风雨降临到自己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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