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在水里折腾了大半天,实在是太累了,在申文学宿舍里呼呼大睡。
看着床上呼吸酣畅的两兄妹,申文学心情沉重。
莫小童十二岁,上六年级;妹妹更小,不过三四岁,还没到上小学的年纪。这样两个幼小的孩子失去了母亲,未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狠心呢?她怎么舍得抛下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丢下自己的骨肉啊!”杜云舒一边说一边哭。
申文学叹了口气,“她本来没想丢下的,她不是带着女儿一起跳海吗?”
“这更加可恶!”杜云舒愤愤,“自己不想活,也不要带上自己的孩子啊!好死不如赖活,虽然没有妈妈,孩子成长的岁月会很艰难,但总比死了强吧?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被人剥夺了活下去的机会,纵有一千种一万种可能的未来都无法实现了。真是个笨女人!死了也白死,难道那个渣男会因为老婆的死而愧疚吗?”
“杜老师,请你不要那样说我的妈妈。”不知何时,莫小童醒了。他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起身抱起了床上正在熟睡的妹妹,看了杜云舒一眼,沉着脸向外走去。
“莫小童,你要去哪里?”申文学跟了出去,担心地问他。
莫小童回头,双唇抖动着,眼里使劲隐忍但仍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
“申老师,你和杜老师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既然我妈妈死了,我和妹妹得回去为她办后事。”莫小童抱着妹妹深一脚浅一脚凌乱走去,许是妹妹不轻的体重让他抱起来很是费力。
申文学追上前,从莫小童怀里接过妹妹,说道:“我送你们回去。”
莫小童撇嘴,眼泪已经滚了一脸,但仍旧乖巧地向申文学点点头。师生俩没走出多远,杜云舒就跟了过来。
莫小童家里街坊四邻都在帮忙,灵堂已经开始布置,白花陆续扎上,纸钱也烧起来,莫小童妈妈的尸体被安放在大厅中央的门板上。
申文学和杜云舒领着莫小童兄妹一进门就看到此情此景,不免心酸。莫小童看到妈妈的尸体,立时嚎啕开了,他扑上去抱住已经冰冷的妈妈捶胸顿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早有邻居过来拉他安抚他,给他递水,拍他的背。妹妹因为现场的吵嚷声也从申文学怀里醒过来,看见哭闹的哥哥她显得有些畏惧,直叫着要妈妈。于是,有邻居过来抱走了妹妹,并对申文学和杜云舒道谢。
从莫家出来,申文学和杜云舒都有些失魂落魄。
“海岛民风淳朴,邻居们像亲人一样互帮互助,真好。”杜云舒没话找话,说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好幼稚,于是忍不住发牢骚,“那个男人死哪里去了?”
适才在莫家,听见邻居们谈论莫小童父亲,有人称他昨夜在村头食品店和“杂货胖西施”斗酒到凌晨一点,酒后起了色心,摸了“杂货胖西施”的小肥手,被“杂货胖西施”老公一顿狠揍。回到家后,越想越憋屈的莫父拿老婆孩子撒气。这厮仗着酒劲竟对老婆孩子撒了一个晚上的野,莫小童妈妈大概就是受不了他的打骂才会一早跑去码头跳海的。
申文学想起在宿舍替莫小童换干衣服的情景,可怜的孩子身上有不少伤痕,也不知是莫父直接打的,还是他替母亲挡的。
“真的去死了才好呢!”申文学回答杜云舒的问题,不过她知道像莫父这种赖汉是最怕死的,此刻他说不定因为害怕老婆娘家人的责难而不知躲在哪里装死呢。
“云舒,挖地三尺,咱们也要把这个该死的男人找出来!”
申文学的提议立即得到杜云舒的应和:“好,我现在真想狠狠给他几个耳刮子!”
杜云舒完全没想到,莫父竟然会躲在银山小学的厕所里。
当她被申文学拉着闯进学校男厕,赫然见一个邋里邋遢、浑身酒气的醉汉正瘫坐在厕所角落里。
申文学拉着杜云舒从男厕内退了出来,快速给校长打了电话。校长通知了村民,又带着男教师来支援申文学,很快,莫小童父亲就被村民从男厕里架出来,架回莫小童母亲的灵堂上去了。
晚上,杜云舒到申文学宿舍里和她钻同一个被窝。
申文学准备睡了,已经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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