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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大嫂的转变

长得讨喜的人就莫名地惹人爱怜。沈入画也看得出,向来不近女色的杨明昭除了跟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夫人有话说,也便只和素梅搭过两句话了。可见,素梅在杨明昭心里是有些分量的。想到这,沈入画莫名其妙的心里一酸,继而疑惑道:我这是怎么了,我可是要报仇的人啊,我酸什么呢!

于是,沈入画调整了一下面色,接着问道:

“你家是哪里的?”

“回夫人,奴婢的父亲就是老侯爷在世时的车夫,后来老侯爷牺牲在战场上,家父就没有差事了,侯爷见家父识字还会算账,便把他调去城西的庄子上管理田产了。”

沈入画颔首思索了片刻,道:

“如此说来,你们父女二人便不在一处当差了,岂不是连见一面都难了。前些时日大嫂来过了,叮嘱我把二嫂和琪姐儿的夏衣送去庄子上,可巧二嫂如今正住在城西的庄子,不如你去跑一趟,把东西送到二嫂那,顺便还能去看看你爹。”

二嫂许氏是见小叔子袭了爵,怕别人说闲话这才主动带了女儿琪姐儿搬去庄子上的,大嫂吴氏本想和她们娘俩一起走的,可又担心沈入画对疯了的婆母韩氏不好,又想着许氏还有女儿陪着,自己膝下无所出,到了庄子上也是终日孤寂,倒不如留下来照顾韩氏了,没准儿韩氏哪天病好了,脑子清醒了,还能念着她的好,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些。所以,吴氏也偶尔过来提点提点年轻的沈入画。原先吴氏也不喜沈入画,觉得她克死了夫家三口人,可自打沈入画那次去找韩氏套话,顺着韩氏的话假装成杨婕妤哄韩氏开心,吴氏就看出了沈入画不简单。于是便开始慢慢找机会接近沈入画。说起来吴氏也是个苦命人,吴氏并非出身世家,她本是早年兴盛一时的隆裕镖局总镖头的女儿。吴氏十六岁那年,父亲吴通接了一单大生意,对方让他们想办法将数十箱刀剑武器运往西域,但大梁为了避免有人勾结番邦进犯中原,是不允许这么多武器流通到西域的,这样到了疆域边界是无法通过关卡的,且不说能不能想到办法将这批武器运出去,单单是对方的用意,就让人不得不提防了。因此吴通便怀疑对方心存恶念,断然拒绝了。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对方见吴通不接这单生意,但又怕他泄露出这些武器的去向,当晚竟不知从何处请来一帮高手,把隆裕镖局灭了门,除了吴氏在众人掩护中侥幸逃生,全家上下无一幸免。

自那以后,吴氏就成了孤儿,凭借着不错的武艺进了一个杂耍班子,在京城卖艺维生。当时的嘉宁侯还是老侯爷杨恒,杨恒是和吴通打过交道的,隆裕镖局有些镖师曾投身杨家军建功立业,杨恒也曾请隆裕镖局往老家运过珠宝布匹,听闻隆裕镖局被灭门,杨恒也十分痛心。后来杨恒在一次下朝途中见到了在街头卖艺的吴氏,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杨明晖自幼体弱多病,如今又卧床多日命不久矣,郎中也束手无策了,唯有一个算命的说让给大郎娶个媳妇儿冲冲喜,没准儿能好,于是杨恒相中了吴氏。毕竟官宦人家的女儿是不会同意来给病秧子冲喜的,可吴氏不同,其实就当是给她找个家了,嫁进了侯府,就算大郎不知道哪天就没了,可她好歹也顶了个大嫂的名头,到底比卖艺体面的多。就这样,吴氏嫁给了杨明昭的大哥杨明晖,令人意外的是,杨明晖娶了吴氏后竟真的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当然,命是保住了,身体却每况愈下,勉勉强强挨了几年,在听闻父亲和二弟战死的噩耗后最终撒手人寰。吴氏这辈子连个洞房都没捞到,就成了寡妇。因此,吴氏心中十分不平,觉得命运对自己不公,她决定要查出当年害她全家的人,然后手刃仇敌报仇雪恨,就这样,吴氏盯上了沈入画。

同样出身江湖,吴氏看的懂沈入画的一招一式,那绝非普通的拳脚功夫,沈入画的娘家人到底是谁?真的只是赵国公沈浩的通房丫鬟吗?吴氏起了疑心,如果沈入画背后真有一方强大的势力,那么结交到沈入画,会不会就能让她帮自己查查当年隆裕镖局被灭门之事。

当然,沈入画这种心思缜密的人自然对大嫂态度上的变化很是敏感。其实大嫂的身世她听杨明昭讲过,也是个背负深仇大恨的人,而且还是灭门之仇,杨明昭不想报仇可不代表大嫂吴氏不想,所以拉拢到大嫂对沈入画来说有利无害,就算吴氏自己不来找她,她也迟早会去找吴氏,让同样苦大仇深的吴氏多给杨明昭洗洗脑,没准儿杨明昭脑子一热就把杨家的仇和隆裕镖局的仇都给报了,那自己坐享其成等着赵国公府完蛋岂不快哉!于是,见吴氏主动示好,沈入画也给予了态度不错的回应,给足了大嫂面子,大嫂让她别忘了给二嫂娘俩送衣物,她便即刻想着差人去办。

当然,那素梅一听沈入画给了她去庄子上看望父亲的机会,顿时喜出望外道:

“奴婢谢过夫人!”

然而不等沈入画点头,那素梅又面色微变,为难道:

“可是夫人……老夫人之前说过,府里下人各司其职,不可乱了规矩,府里自有负责去庄子上送货的小厮,您差奴婢前去……会不会落人口舌?”

沈入画闻言,却是展颜一笑,温和道:

“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如今我才是当家主母,如何定规矩自然由我说了算!当然,我也不是要忤逆老夫人先前定下的规矩,你方才也说了自有小厮负责送货,可这不代表我不能增派人手,到时候你只需跟着侯府的车队前去就好,见了二嫂和琪姐儿就说是府里事务繁杂,夫人无暇去看望她们母女,特命你前去问候一番,看看她们是否还有其他的需求,待事情办妥之后,你便可以去跟你爹说说话,等到那些送货的小厮回府,你就跟着一起回来便是。这百善孝为先,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我嘉宁侯府苛待下人,让你们父女终日不得相见,那便是我这个嘉宁侯夫人的不是了。”

素梅听了沈入画一番话,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连忙感激地说:

“奴婢多谢夫人了!夫人的大恩大德,奴婢一定谨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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