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秀安甚少掉泪,姜姝一看立刻就慌了:“不要哭不要哭,他……他是真的喜欢我,回头你见到就知道了,莫哭莫哭,仔细身子!”
乔秀安眨眨眼将眼泪逼回去又道:“可是,你成了亲之后势必是要到那燕州去的,我们……”那燕州那么那么远,姜姝成了亲,肯定不能经常回娘家,她又体弱不能舟车劳顿,两人眼见着便要相隔千里,她这个身子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小姐妹这一去,她们还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这教她如何不难过?!
听到乔秀安说这个,姜姝也红了眼,小姐妹两个握着对方的手互相安慰着,说着体己话,又约定了乔秀安这些天都住在姜府,帮着姜姝一起准备嫁妆,见着姜姝真的不像伤心欲绝的模样,乔秀安这才觉得心中得了些安慰。
对于待嫁的新妇来说,半个月实在是太短了。
短短半个月走完大婚的全部流程,姜姝觉得非常赶,不是一般的赶,每天一睁开眼就有数不清的事情要做,她和秀安还有母亲,每日都忙的脚不沾地,等到她疲惫至极的回到房间的时候,一天就过去了,这一天她又是早早被抓起来,好一番梳洗打扮,头上沉甸甸的凤冠几乎要压断她纤细的脖子,喜娘在耳边聒噪的说着什么,匆匆赶来的姨娘和表姊妹们都围着她,母亲眼泪汪汪的拉着她的手欲言又止,秀安也扯着帕子直往下掉眼泪,偏偏姜姝有些反应迟钝,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直到鲜红的霞帔刺痛她酸涩的双眼,她才恍惚着认识到了: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啊!
这个认知让她难受不已。
“母亲……”姜姝惶恐的抓住姜母的手,泪水盈满了双眼,今天她就要离开姜家离开父母,嫁给那个只见过一面的梁王了。
姜母本就忍得辛苦,如今一听见女儿仓皇的声音,便是一刻也忍不了了,她攥紧姜姝的手哭道:“可怜我儿……”
眼见母女二人就要抱头痛哭,一旁的喜娘急得不得了:“使不得,可使不得啊夫人,”她使了眼色让一旁的丫鬟们赶紧将二人拉开,一边捏着帕子去给姜姝拭泪:“今儿个是天大的好日子,可不能哭花了妆。”
“什么好日子……”姜母泣不成声:“我可怜的儿……”那梁王凶神恶煞,一看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到时姝儿远嫁燕州,烽火连天,她们母女此生也不知是否还能再见!姜母越想越觉得伤心不已挣开了丫鬟的手又要拉着姜姝哭喊,幸而姜父及时进来揽住了妻子,对一旁的喜娘和丫鬟吩咐道:“快给小姐收拾收拾,迎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了。”
这边姜云泽搂着妻子好一通安慰,那边姜思邈急匆匆的跨进来:“快迎亲的队伍到了!”
一通兵荒马乱,姜姝跟着喜娘的引导拜别了父母,趴在兄长背上被兄长背出去,眼前一片鲜红,视线只能看到自己的裙角和绣鞋,她自是没能瞧见那不同寻常的接亲队伍:一排排腰挎金刀的侍卫凶神恶煞的瞪着围观的人群,不同别人热闹的迎亲,这边围观的人是不敢出声也不敢走,战战兢兢的看着新妇坐进花轿,战战兢兢的目送迎亲的队伍离去。
今日徐州城的百姓们不由得叹,都说梁王看上江北第一美人要抢亲,今日看着阵仗,可不就是抢亲嘛!
梁起还不知道自己好好的娶个老婆竟然被人认为是抢亲,这实在不怪他,他刚刚攻下徐州城不过月余,虽然已经是里里外外血洗了一遍,但是谁知道哪个腌臜的老鼠洞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不怀好意的东西,今天可是他大喜的日子,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
目送着自家可怜的女儿被这样一队士兵接走,女眷们皆是红了眼,姜母哭倒自己夫君怀里,三个儿子也赶紧上来安慰母亲,几人一起簇拥着姜母上轿前往今日大婚的城主府,姜父和大郎姜思邈对望一眼,二人皆是无奈,他们姜家也算的是世代簪缨家财万贯,可是又能如何呢,在这样的世道,手握兵权的人才有发号示令的权利,姝儿嫁过去已是没有任何变数的事情了,他们只能盼望着那梁王能善待她,姜家这边也会尽力给梁王助力,只盼姝儿能够尽快生下儿子,梁家世代单传,若是能一举得男,不论梁王态度如何,姜姝日后都不会过的太艰难。
当然这些,姜姝都不知道,她攥着自己的衣袖,一路晃晃悠悠的不知走了多久,轿子才停下来,喜娘就赶紧把她搀扶了下来,她被喜娘和萍儿搀扶下来,浑浑噩噩的听到礼者念:韶华美眷,卿本佳人。值此新婚,宴请宾朋。云集而至,恭贺结鸾……
姜姝抓紧了萍儿的手,头脑一阵阵的发晕,那边礼者还在念着赞词,过了好一会儿,喜娘和萍儿两个终于搀扶着她往前走,她被盖头遮着只能跟着往前,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又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一段红绸,她知道,红绸的另一端连着那个男人,那个说要把徐州城给她做聘礼的男人。
一想到他,姜姝不禁觉得更加头晕了,这次没了喜娘和萍儿的搀扶,她不由得踉跄了几步,红绸那头陡然一紧,宽厚温暖的手掌抚上了她的柳腰帮助她站稳,低沉的嗓音在她头上轻声道:“快好了。”
姜姝赶紧上前一步避开他的手,轻轻的点了点头,那边梁起牵着她一起上殿去,又有人拿走了他们手中的红绸,沃盥礼、同牢礼、拜堂礼,一系列复杂的礼节结束之后,她又被梁起牵着进了洞房,她才刚刚坐下,那边梁起就迫不及待的掀开了她的盖头,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姜姝有些不适应,她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小心的看向眼前人,眼前高大的男人背光而立,模糊的光影中,他的模样俊朗无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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