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热闹的凤仪宫此刻却安静得不寻常。
皇后坐于凤榻之上,深邃的目光扫视着底下每个妃嫔。
“采竹,姜德妃怎么还没来?”皇后沉声道。
采竹应声向前:“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德妃娘娘了,可德妃娘娘一向......”
话音未落,殿外便传来娇媚声:“妹妹来迟,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姜妩盈盈入殿,眼角扫过角落的沈美人,轻哼一声,转而正视皇后躬身施礼。
皇后暗暗有气却不露于面,挥手示意免礼,唤婢赐座。
“臣妾怎不知宫婢可随意议论嫔妃?”姜妩缓缓坐下,双眸微抬直视采竹,轻音素言。
采竹眼中满是惊慌,她深知若是德妃发怒,即便自己是皇后的婢女也难逃责罚,皇后亦不会为一婢女而与德妃正面冲突,她顿时跪下,咽咽道:“奴婢一时糊涂口不择言,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并无言语,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祥婕妤望了望四周,见他人都垂头不语,思索片刻,柔声道:“德妃娘娘无需为一婢女生气,想必她亦非故意,娘娘便饶了她这一回。”
“既然祥婕妤为她求情,本宫就放过这一回。”姜妩微微敛起却月双弯黛,“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皇后微微扬起唇角:“皇上既赐妹妹协理六宫之权,不过小小侍婢,妹妹发落便可。”
“既然如此,便扣半年月俸罢。”姜妩似是意料之中,斜视了眼采竹。
采竹忙磕头谢恩:“谢德妃娘娘......”
皇后瞥了眼采竹,采竹会意退了下去。
“今日唤各位妹妹来此,是想问问各位妹妹对于刘选侍一事的看法。”皇后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轮。
沈美人闻言轻颤了颤,手中的帕子又被握紧几分。
姜妩唇角勾起,青葱玉指轻扣瓷杯,缓缓摇动手中的茶水。
刘选侍昨夜忽发癫狂,其言语直指失子一事,皇上只下令将其禁于宫中。
“臣妾以为,刘选侍不过是因失子之痛而癫狂,她虽说有人故意下药,但一癫狂之人的言语怎能信呢?”欣嫔美目光华巧转,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欣嫔此言差矣,”姜妩轻抬螓首,素手扶鬓,“如今还未调查清楚,可谁知道是否真的有人下药使那刘选侍滑胎?”
欣嫔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屑,但稍纵即逝。
沈美人愈发惊慌,执起茶盏正欲饮,手却不受控制似的抖,茶盏从指间滑落。
“瞧沈美人这样子,怕是昨夜受了惊吓罢,皇后娘娘,这事只怕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不如......”姜妩面上含笑,不悦之色藏于眼底。
皇后颦眉而皱,似是想起了什么,却也只是挥了挥手:“散了吧。”
众人起身行礼告退。
沈美人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姜妩,似是想说什么却碍于众妃嫔在一旁,扶着婢女颤巍巍地回宫。
“娘娘,润手吧。”新来的侍婢小心翼翼地捧着雕花水盘,唯恐一不小心惹怒了姜妩。
姜妩一双纤纤玉浸在水中,两眼无神似是飘向远方。
她在这偌大的后庭,七年了。
从小小嫔位至四妃之首,攀爬路上踩着无数人的尸体、沾满鲜血。
有人说她深爱圣上邀尽宠爱;有人说她只为权利登上凤位;有人说......
她听过太多太多。
爱?她早已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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