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皇后也泪流满面:“我本以为,自己内心的苦,已是天底下最难熬的了,姨母这样过了二十年啊!一个女人,有多少个二十年可供虚度?”
皇帝见皇后这般,心里一软:“我总不能下旨为姨母和离吧?”
孟兰含笑,摇了摇头:“我在佛前侍奉这么多年,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便知晓自己罪孽深重了,以后的路不管什么样,我都认了,只求皇上允了我这老妇的心愿吧。”
“罢罢罢。”皇帝一挥手,“总归朕也看不惯苏家多时了,姨母回去等些时日,朕自会有所作为的。”
孟兰见皇帝松了口,感激地深深俯下身去。
定国公父子二人本以为事情会有转机,结果见孟氏是红着双眼回来的,眼睛肿的骇人,回来之后也不说话,什么都不做。二人心里便有了答案。
这是皇帝连孟氏的面子都没给。
苏启一阵气恼,定国公也显现苍老之态,回了院子。
不过含梦楼那边并没有因为街上沸沸扬扬的皇帝圣旨之事对苏启态度怠慢,反而那老鸨子和沫儿更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苏启。
这让苏启心中宽慰了许多,更坚定了沫儿便是他终身伴侣的心。
过了这几日,江依寻了许多法子,方蕴还是含恨而终了。
司徒文靖在方蕴去了的那天夜里,一夜未归。昭王府上的下人们实在没办法了,才求到江若这里,可江若却很淡然:“让他独个儿静静吧。”
方蕴的死相惨烈,江依守着她直到她咽了最后一口气。很突然地,小姑娘似乎变得沉默了,姚安与江若看在眼里,也知道是方蕴的死对她打击太重。
“那不是你的错,她命该如此,你也晓得。”江若由着小师妹喝了七八壶烈酒,见她实在是站不稳了,才出手制止。
江依脸色苍白,一点表情都没有,像是个冰雕一般。
夏夜蝉鸣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朵:“师兄,我习医,却也没办法逆天改命,可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救不回的人。”
她此刻自责万分,如果不是拼着好奇卜了一卦,她会更卖力地去寻那毒的解法。若是她没卜卦,或许她就能早一步翻到那本药典,而不是在人走了之后,才偶然看到了被风吹开的那页。
可她不敢说,也不能说。
见江依悲痛的模样,江若心里着急,怕她又犯哮病,只好咬了咬牙,一狠心将她打晕,抱回了屋里。
转日,五皇子披星戴月回的王府,早有皇帝的人等候在外,也不打扰,只等他回了府,才匆匆回去禀报。
皇帝这才放下了心。
他觉得昭王颇有霸主之风,只可惜被方蕴拖住了一颗心。他的孙子没了,他自然也心痛,可内心还是如磐石般,觉得这样甚好。日后昭王坐镇朝堂,也不会被后宫儿女情长辖制。
事情都在循着某种轨迹发展。
远方药谷中,凌江在山丘上搂着怀中已睡着的人,笑的无奈,一脸兴奋说要看星星的人,这么一会儿便睡着了。
正百无聊赖之际,天空突然划过了一抹亮色。
凌江抬头一看,心中大定——帝星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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