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盘南山主的记忆里,梦隐对于欣在内院的生活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怎一个惨字了得。
可纵然盘南山主对于欣百般虐待,她所有的怨恨仍然只投放在梦隐一人身上。
闲置的杂役住宿区域里,到处都铺着薄薄的灰尘,梦隐根据从盘南山主记忆里获取的画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于欣居住的院子。
夜色深沉,院子里却没有丝毫灯光,和附近所有闲置的院落一样,笼罩在黑暗之中。
于欣死气沉沉地呆坐在院子里,长发凌乱披散,脸色比盘南山主最后一次见她时还要苍白一些,周身的气息也更加阴冷。
“真是可悲!”
梦隐漠然开口。
“谁?!出来!”
于欣霍然一惊,失神的双眸焦距重新凝聚,立刻起身,警惕地巡视着周围。
“我是谁?以前或许勉强算得上是故人,不过现在嘛,肯定是敌人无疑了。”
“我很好奇,你对我的怨恨到底从何而来?”
从盘南山主那儿了解是一回事,梦隐更想从于欣本人的口中听听,她是如何产生这种奇葩的想法,对仇人阿谀谄媚、曲意逢迎,对她这个受害者却仇深似海、恨意滔天。
于欣踉跄着扑倒在地,额头磕在地上,擦出一小片血肉模糊的伤痕,长期被虐待的她对疼痛产生了条件反射般的惧怕,额头上传来的痛意终于让她恢复了些许清醒。
看清来来人的容貌,短暂的惊讶过后,于欣一字一顿地喊出了梦隐的名字,看向她的眼神如淬了毒一般,苍白的面容也因极度的怨恨而变得扭曲,仿佛与梦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于欣从地上爬起,再度向梦隐冲来。
“我说的是实话,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更何况,你信不信都与我无关。我来的目的,一来睡太久了,闲着无聊,来看看你的惨状乐呵乐呵,顺便唠嗑几句;二来嘛,盘南山主大概离咽气不远了,我寻思着也该大发慈悲给你寻个去处,我想于微雨见到你应该会很高兴,血咒的滋味应该还记忆犹新,以她的性子,定会好好‘关照’你!”
“梦、隐!”
这么处置于欣,大概比直接杀死她还要让她难受,可碍于潮汐院的规矩,她只好勉为其难地当个恶人。
从梦隐进入于家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与梦隐离得这么近。前族
长在的时候,她是没有那个资格去接近梦隐,前族长失踪后,她却是不屑去与梦隐接触。而此刻,两人有史以来处在同一屋檐下,于欣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杀了梦隐,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中。
在于欣的认知里,梦隐虽然已经可以修炼,可总共也没修炼多少天,后来便一直都在昏迷,修为有跟没有大概也差不了多少,与她的实力天差地别,哪里敢独自前来。
于欣仿佛被掀开了心底最深处的阴暗,一直自欺欺人不肯承认的真实想法,就这般被梦隐直截了当地披露出来,她的情绪本来就在盘南山主这一年多的折磨下,变得极为不稳定,被梦隐稍微刺激,便失去了理智,状若癫狂地尖叫着朝梦隐冲来。
梦隐闻言,不屑嗤笑:“忍辱负重?你倒是挺会自我催眠!说得那么伟大,你自己信么?不如说你是欺软怕硬,不敢找盘南山主及其身后之人报仇,但心中仇恨又无处宣泄,所以将满腔怨恨转嫁到我这里,制造一个‘忍辱负重’的借口来安慰自己。”
待得于欣来到近前,梦隐只轻飘飘地一掌切在她后颈,天地间瞬间恢复了安静。
杀人简单,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事后被有心之人查了出来,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梦隐不希望被人以此为把柄,将岑徵也牵连进来。比起冒着牵连岑徵的风险,她宁愿当个恶毒的人。
梦隐说的话,于欣一个字都不相信,梦隐刚才轻而易举地制住她的一幕,她也选择性地忘记。
在看清来人是梦隐的时候,她便想出手,可又担心梦隐身边还跟着保护的高手,犹豫着要不要寻找机会先逃离,再联系盘南山主来处理。
“你闭嘴!贱人!要不是你把事情说破,我姐姐怎么会被逐出学院,又怎么会被掳走杀害!都怪你,都是你的错!”
“好吧,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便闲聊结束。”
于欣阴冷地说道,隐晦地查看着周围的动静。
“你、你刚说什么?!哈,想要吓唬人好歹想个像样的说辞!就算你可以修炼,现在也不过是废物般的修为,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简直可笑至极!”
“梦隐,你害死了我姐姐于彤,竟还问我为何怨恨于你,不觉得可笑吗?!”
于欣回过神来,对梦隐刚才的大言不惭嗤之以鼻。
“确实很可笑!于彤谋害我在先,事情败露之后,仅仅被执法殿判处逐出学院,已经是从轻发落了。莫非就只许于彤害我,还不许我说出来?”
可惜,她杂乱无章的攻击根本不可能触及梦隐分毫,在她抓来之前,梦隐掐着她脖子的手往前一送,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朝前推开。
于欣指着梦隐尖声怒喊,脸上满是扭曲和疯狂。
于欣脖子被掐着,无法转身,便疯狂地尖叫着,双手胡乱朝后抓去。
梦隐轻盈从屋檐上跃下,落在于欣面前不远。
梦隐讽刺一笑,看着于欣的眼神宛如在看智障一般。
“所有害了我姐姐的人,我统统都不会放过!都是为了杀你,我才会忍辱负重,对盘南山主曲意逢迎,只要你死了,下一个,我便会杀他报仇!”
“痴人说梦!贱人,既然你不知死活地送上门来,那边纳命来吧!”
梦隐嘴角噙着邪肆的笑意,仿佛觉得这样的安排非常有趣。
“况且于彤是怎么死的,难道你还不清楚么?仇人就在身边,你却对他曲意逢迎,反而跟我讨这杀姐之仇,对我满腔怨恨。难不成是我要于彤来害我,再是我驱逐了她出学院,又是我掳了她当炉鼎,最后还是我动手杀了她么?真真是可笑至极!”
“你胡说!闭嘴!给我闭嘴!”
“怎么,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可你又怎知,我真会如你所想是软柿子呢?”梦隐轻松避开于欣的攻击,掠到她的身后,掐着她的脖子朝自己的方向拉近,在她的耳边冷漠轻语:“你所畏惧如魔的盘南山主都不是我的一合之将,你不敢找他寻仇,却敢一再挑衅于我,我该说你不知者无畏,还是勇气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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