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是当好生解决此事,否则不利于前程。”景元泽跟着叹气。
温氏心下纳闷,是不是自己暗示得不够明显,还是这小子脑子蠢笨转不过弯来?“你也别太怨你姑父,毕竟在朝为官,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宋家,也不是他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温氏很清楚,若要比底蕴,景家和宋家都不是陈家的对手,所以明着来,倒霉的决计是自己。
“姑父也不容易……”景元泽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温氏表情狞了一瞬,极力压制脾性,“你姑姑就是太心软,要祖母说,想让陈氏知难而退还不简单。只要擒住她的软肋,谅她也不敢再上你姑父跟前装模作样了。”
景元泽木然地点头,“是,姑姑应当拿出点手段。”
温氏以为这小子会顺着她的话问,陈氏的软肋是什么,没想到对方依旧没领会她的意思。气得她胸口闷疼不已。
祖孙俩不欢而散后,温氏喝了婆子送来的静心药汤才缓过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二房就是不打算帮她女儿出这口气呗。想到这里,她难得地怨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当年用尽手段好不容易嫁进宋家,没想到十来年过去,孩子都生两个了,宋绍曦的心还是半点没抓住。温氏实在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没用的女儿。
门外传来少女的问安声,打断了温氏的思绪。
温氏顺了顺胸脯,摆好自己祖母的姿态,才让仆妇把人请进来。
景瑛瑶是大房庶女,也是本家唯一还没出阁的女儿。年初刚及笄,因为没爹没娘,二夫人曹氏不敢管,老夫人温氏不上心,导致亲事至今没着落。
景瑛瑶是典型的江南女子容貌,若不是顶着个庶出的名头,以景家这样的地位,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并不难。而这个时代,江南世家里的庶出女儿,如无意外,多半是嫁大族旁支或者同样身为庶出的,未从宗家分出去的子弟。
“祖母,瑶儿听闻姑姑来信了。”
温氏敷衍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自打姑姑出嫁后,瑶儿就再没机会与她亲近。也不知姑姑这些年过得可好?”景瑛瑶年幼时见过景氏,如今十来年过去,怎么也想不起对方长什么模样。
温氏虽然喜欢长子,但并不代表喜欢长子的庶女,而且这个庶女的生母名声不好,景瑛瑶生得与她生母七八分像似,温氏每回见这个孙女都会想到那个下药爬上他长子床的别府丫鬟。
“既然嫁了人,日子自然得靠自己本事过起来。好的歹的,咬着牙也得撑下去。”她仿佛想到年轻时候的自己。
景瑛瑶从旁边小桌上拿起软锤,一下一下地给温氏松腿,“祖母还不知道吧,外头都传遍了,开酒家那对姓程的兄妹竟是梁国公府出来的,听说犯了不小的错被除了族。京城容不下他们才悄悄改名易姓来金陵浑水摸鱼。”
“巧不巧,孙女还听说,那兄妹竟有个不知廉耻的生母,竟……竟然……”少女羞于启齿。
温氏瞥她一眼,“竟然什么?”
景瑛瑶欲言又止,“孙女说了您别气。”
外头什么传闻哪用景瑛瑶来学给她听,她装模作样也不过是想看看这个孙女打什么主意罢了。
“祖母我这把年纪什么事没经过,你只管说便是。”温氏接了丫鬟奉上的茶,喝了口。
景瑛瑶悄悄打量老夫人的神色,没看出异样,于是道:“外头都传那程家兄妹的生母在京城没脸没皮地纠缠姑父,还有说姑父要休了姑姑,连带表弟表妹也一块送回金陵,改娶陈氏为妻。还说宋、陈两家当年本有意联姻,是,是姑母插足拆散了他们,姑母鸠占鹊巢……”
“满口胡言!”即便已经知道外边的传闻,温氏还是因景瑛瑶这番话动了气。当然,也有一点心虚在里头。
景瑛瑶跪了下来,“祖母,姑姑和姑父,还有咱们景家的名声都让他们糟践了。您可不能不管啊。若是这般下去,孙女……怕是只有做姑子这条活路了。”家里有个名声烂臭的外嫁女,多少会影响其他女儿的婚事,这在世家刻板婚嫁氛围里特别普遍。
温氏缓过气来,盯着跪在跟前不敢抬头,默默抽泣的孙女,忽然想起二房的态度……“如今你二叔二婶不在家,你三哥又一心钻钱眼里。祖母年纪大了,挪动都不易,何况去与人争长短。若是身边有帮衬的人也不止于此。祖母答应你,待这些风言风语散了,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你就在家再陪祖母两年吧……”
景瑛瑶忙抱住温氏的腿,“祖母怎么能说这般伤人心的话呢,孙女是蠢笨,可孙女对祖母的敬爱不比旁人少,祖母若要孙女刀山火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温氏叹息,把她扶起来,“却不想这偌大的景家,只得你这孩子心疼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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