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稳妥起见,他们通过水门街几位街坊的描述,用了一天的时间将打伤马小东的人画了出来。于宿秋也洋洋洒洒地写了长长一张诉状。
“师父,若出事的时候是晚上,黑灯瞎火的没人瞧见,你会怎么办?”不知道该不该算他们运气好,能找到证人。
“黑灯瞎火行事怎么能显摆自己是金陵城的‘王法’呢。”姚黎玉本来就是要做给别人看。神不知鬼不觉的寻仇,那她就不会找马小东麻烦了,她会直接对上程馥。
姚家在官差上门时都不知所谓,下人甚至以为官差是来打秋风的,给了两张银票想打发他们。直到五大三粗的一帮爷们,非让他们把姚黎玉叫出来上衙门一趟,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狗也配让本小姐见一面,什么东西。”姚黎玉正同几个闺中密友在屋里烹茶绣帕子,听到官差上门,不当一回事。
姚家人也没想到官差会硬闯,情急之下姚夫人把自己在朝中有谁都说了出来,还挨个指着官差说不会放过他们。
这群官差本来就是金陵城里的熟脸,平日也没少拿世家好处,但此一时彼一时,薛有志的态度是秉公办理,那他们自然该干嘛干嘛,不能在自己这头掉链子,免得回头案子出什么变故,饭碗不保。
那“满上”小酒馆能在金陵安然无恙至今,显然不简单。所以到底是谁踢谁铁板,就看这次的案子是什么结果了。
姚黎玉被带到衙门过堂,震动了整个金陵的上层,有人在观望,有人在想法子把人弄出来,保住世家的体面,也有讨厌姚黎玉的想顺一脚。薛有志本想借机看看金陵城现在的局面,好往上报。但程寒这边急于速战速决,他们甚至找到了捅伤马小东的那把凶器,短短的时间内人证物证全齐了,案子想拖也拖不了。
这孩子不容小觑。
薛有志朝站在下方的小小少年看了眼。
“他们污蔑我,呜呜……”姚黎玉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掩面哭得狼狈不堪。
她十七岁还没议亲,婚事本就让姚家发愁,结果出了这档子事,哪个高门还敢娶她。当然,现在她更害怕的是无法善了。
薛有志毕竟是官精,他为了给双方缓冲的时间,于是以部分证词仍需核实为由宽容三日。姚家松了口气,程寒倒是无所谓。因为结果不会有什么改变。
程家兄妹的态度摆在那里,不接受和解,不会撤诉,姚黎玉必须付出代价。姚家许以高利都没有让兄妹两人松口,最后不得不搬出“朝中有人”这套来压人,结果程馥来一句:我朝中也有人,不如大家比比看谁的靠山更硬。
姚家气得不轻,他们还真是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去京城。只是薛有志给的时间只有三天,赶是赶不及了,但未雨绸缪还是十分有必要的。姚黎玉万一真被判入狱,也能像上回吴家人那样安然无恙地回来。谁不知道吴永煦现在可好端端在吴家呆着呢,虽然不怎么出门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吴缨心平气和甚至面带笑容地问吴令佐派来的大管事。
“三少爷……”
“别,我早不是宗家人了,这声三少爷当不起。”吴缨打断他。
“老爷说让您务必将程家兄妹的火气熄了,他们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吴缨从堆积如山的账簿中抽出一本,“我问过了,他们不肯。你回吧。”敷衍谁不会。
以姚黎玉和程馥的过节,程馥要她命都不奇怪。吴缨并不觉得程家兄妹在这件事上有什么错,事实上他们还做得挺上道的,没有私下解决了姚黎玉,而是选择走正当途径为自己讨公道。
马小东虽重伤却无性命之忧,姚黎玉怎么也不会被处斩,姚家要是有点脑子,就该学学当初吴令西怎么把吴永煦弄出来的手段。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可能高估了姚家,在江南,就算是世家,也分三六九等的。
林梆把人送走后回来继续给主子打下手,“您都从吴家出来了,怎么还好意思找上门。下回我直接打发走?”
“不行,我还姓吴。”跟宗家撕破脸没事,但吴氏族人仍唯宗家马首是瞻,他若是跟程家兄妹一样被除族了反而可以站定立场,但很可惜他还是吴家的人,他也没想过要改名换姓,毕竟他的生父母没有对不起他什么。
姚黎玉这档子事到现在,说白了影响的是世家的面子。吴缨若是直接站到程家兄妹这边,对程家兄妹非但没有好处,还可能因此逼急世家,倾尽全力置他们于死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看三天期限就要到了,姚家心急如焚,姚夫人甚至动了念头去给程家兄妹磕头认错,只求他们高抬贵手。还是被家里长辈拦下了。
不过让程家兄妹意外的是,在定案的前一天夜里,姚黎玉被放回了家中。没有在姚家停留太久,直接一辆马车送出了城。程馥收到消息后气急,命骆行亲自去追,见到人不必留情。薛有志及时赶到,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这么晚了骆爷要上哪?”
“遛弯。”骆行打着赤脚,确实不像要干什么正事。
薛有志拉住他的袖子,对坐在小院里的兄妹二人使了个眼色,“我有话跟你们说。”
程寒懒懒道,“若是我们不想听呢?”
“你们不想知道谁让我放入?”
两兄妹同时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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