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这股气势压迫,顶着血腥的恶臭,黑发青年直视着对方腐烂的眼眶说:“难道你没看见和她一同离开的几位同伴么!?为什么他们活下来不说是她带路带的对,反而是你们要责备她带路带错了??更别说以我的观察,她根本就不是你们队伍的话事人!她只是提了一个建议,以及刚刚好是幸运者当中的最末尾,你们就可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于她!??”
“她是个灾星!跟随她的队伍都没有好下场!”又一个半边身子被炸的稀烂,耷拉着一半夜行衣的死尸跳起来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神明,但没有一个是掌管‘运气’的神明!运气是不存在的!无论好运还是坏运,都仅仅只是概率统计学上的一个偏差数值而已!和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关系!爬上那面墙的风险本身就很高,你们死了,应该去找那个和你们一起死去的,做出这个决定的指挥者问罪!而不是她这样一个与你们同样是受害者的幸存人员!”
“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一道令人无法忽视的身影走出,冷漠的脸庞下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责备:“若不是她废物地连魔力都控制不住,这些愚蠢地人类怎么会对她群起而攻之?若不是她,那个愚蠢的男人又怎么会将自己全身的血液献祭来召唤出我!他的价值比这样一个没用的半魔要高得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的!!“
“她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陡然暴怒,林斯特一把推开那些挡路的亡魂,面对面地瞪着这个看起来不可一世的女魔鬼吼道:“她是你的孩子,你不知道她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么!?用你那可悲的脑容量好好想一想,她才几岁!!她有能力在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甚至连种族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完成这种事情么!?再者,你口口声声说她父亲的性命更重要,那么当他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什么你如此珍视的男人会需要用放走全身的血液这种方法才能把你叫过来!?你才是那个该为他们悲惨经历而负责的人!”
厉声斥责了一番对方,林斯特的表情却骤然间变得平静了不少,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怒火中烧,冷冷地说:“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肩上?认为所有人,包括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亲在内都怪罪于你?认为自己是所有灾难的根源?”
不再去看这个魔鬼的幻影,甚至不再去看周遭那些开始逐渐模糊的身形,林斯特转过头,迈步向着已经从木雕上下来,穿着那套哥特风格长裙的巴尔斯走去。
“......难道不是么?”
平静,或者说假装出来的平静面庞,带着苦涩意味地开口说道:“所有的一切因我而起......如果我不存在的话......那么多事情也不会发生,那么多人也不会死去......还可笑的把罪责怪到了母亲头上,实际上只是为了逃避心中的自责而做出的无聊猜想......我的出生就是一场错误。”
“放屁。”
站定于魔女身前,黑发青年单手叉腰,面无表情地说:“世间的一切都是普遍联系在一起的,没有哪一件事是因为某个人而独立存在的。没有你,你的父母亲也会有其他的孩子;没有你的加入,夜袭队也依然会存在,长官依然会做出那个蠢爆了的决定;没有你指路,那支探索队员们甚至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这一切的发生确实和你有关,但都是在各种各样的因素,各种各样的人做出的选择基础上才最终发生的,追根溯源都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改变,和你这个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
“......你说的......这是什么理论?”
“马克思主义,一个能够应用于所有智慧生物群体的理论体系。”
伸出手,在魔女的面前张开,黑发青年脸上带着微笑,沐浴着一缕柔和的阳光轻声说:“想学?我教你啊?”
“......”
沉默了两秒,娇小的魔女踏步往前,紧紧拥抱住了他的身体,脸上看不清表情地埋进了他的胸膛。
尔后,伴随着一阵无声的啜泣,整个虚幻的世界开始慢慢地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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