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出府衙外,行于冷风中。明月失色,群银碎落。四周皆清清冷冷,灯火昏暗,唯吾孤独之步履,万径人踪灭。
行至街角,清街老妪呼之:“汝等可为食官家之禄者否?”吾张望四周,对曰:“非也,应试者也。”老妪推车停于路边,拾起路边烟头。为吾所掷,深感汗颜。吾对曰:“区区烟蒂尔,风必催之而无影无踪,何故如此?”老妪曰:“本分也。”又曰:“余今日于官家庭外,见无数烟雾缭绕者于晨中,深觉慰藉。”对曰:“何也?”妪曰:“烟蒂皆于方丈之内,吾不受力也。甚惧人员散乱,烟民四散,寻烟蒂苦矣!”吾对曰:“此街多堪破,何故如此也?”老妪曰:“头上之人驱吾,丑寅交接之时始,戌时只晚不早而终,竭力保洁于吾之辖区,一尺方圆倘有一烟蒂者,皆罚金半百,随之递增。”吾甚觉老妪不易,对曰:“如此,酬金甚多也?”老妪顿挥手摇头,曰:“区区三千也!吾不言也。独头顶为官者张牙舞爪之气势,恶语相对,常斥吾曰‘嫌金少则立滚之’,此为人语乎?”。吾曰:“且有保障乎?”对曰:“弗之有也,仅此而已。且多挑刺,谓吾之罚金也。”吾曰:“因何事而罚金?”对曰:“方丈之内存烟蒂,丈二之桠存悬挂,请假者逾一日,皆为罚由也。”吾惊曰:“丈二之深?汝将何解之?请假者为生事之必须,何当罚耶?”老妪长叹,曰:“吾年迈体衰,何以解之!有竹竿长三丈,实为不便。噫!头顶之人不叙理也!负吾等年老学浅耳!”吾甚觉愤懑,曰:“非人哉!”
吾再燃烟卷,曰:“汝家中可有养老者?”老妪曰:“吾儿夭折于前年,家有老翁常卧病于床,为吾所照养也,虽衣食单薄,金酬短浅,勉强度日也。”吾曰:“未向官家申请保障救济也?”老妪曰:“曾申也,奈何吾贫困,当权者皆喜山珍野味,奢侈之物,吾弗之有也!命吾等之,三年矣,弗之音信。吾常见其人收请托之物于街角,避人耳目也!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耳!”吾曰:“汝等甚疾苦也!”对曰:“半百已过,每当思吾儿,皆暗自涕零。虽清苦,不求富贵,若求其人,亦已焉哉。”
吾灭之烟卷,掷老妪车内。老妪推车走,行于黑夜中。步履多蹒跚,背影尽老态。今日虽昌盛,尚有百姓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寒夜独行,恨其人之言行,终孽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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