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地说,这应该是冬雨。因为立冬刚过。
但整个村子,在这清冷的早晨,依然显得忙碌,农事尚未闲。天很阴沉,并没有感到立冬以后逐渐冰冷的气息。秋,在忙碌中悄然无息地路过,“北风潜入悄无踪,未品秋浓已立冬”。北方的农作物,大都是一年一熟,人们一年中最忙碌,最劳累的季节,也就算是秋季了。因此我觉得,虽已立冬,但在我的故乡,还属于深秋季节。
早在十五年前,村子里可以说一年四季都在忙碌,春季倒粪肥,春末夏初耕地,炎炎夏日里育苗,薅地,灌溉,松土,除草,秋季割地,扒苞米,收秸秆,冬季刨槎子(收割农作物后,在田里留下的农作物的根部),用于烧火做饭,取暖。田家少闲月,是儿时记忆中的故乡最真实的写照。
尤其记得六七岁时,一同随父母去田间地头,那时候还用驴拉着耘锄或者犁杖来趟(tāng)地,我坐在耘锄上,驴在前面奋力的拉着耘锄,父亲在后面扶着耘锄双柄,母亲在收拾杂草。有时候会没坐稳从耘锄上掉下来,压倒了禾苗,父亲或者母亲还会把倒了的禾苗扶起来,每一棵苗,每一片地,都在父母的精心培育下茁壮成长,逐渐茂盛。我也是其中一棵苗。
春季种地,是尤为费力费事的。程序很多:犁杖开地,点种,捋粪,拖平,打滚子。小学时,村里的学校一年里会放两次长达七天的假期,叫做“农忙假”,那时候学校里的老师,大都也是农民,也有耕地。放假的我时常跟父母一同去种地,或者秋季去扒苞米。打滚子的活儿,我倒是没少干,牵着驴或者骡子拉着的“滚子”,每次两条垄,来来回回,将一片点种拖平过后的土地,压得条纹分明,垄沟笔直,整片地都显得整齐,美观。精耕细作,只盼着有一个好的收成。老人们也常说,“庄稼人是靠天吃饭哒!”这话丝毫不假。风调雨顺,自然会安慰整整一年的辛苦,倘若终日烈日炎炎,庄稼都像是离开了水的鱼,活不了多久,辛苦也便付之东流。虽然雨水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但总比雨水少要好太多。后来村子里有了灌溉井,管道也都通到各片田地,再后来,村子里有了滴灌,再也不为干旱而发愁。
村子里十多年来的变化,是看得见的,如今种地,再也不是当年那样费力费事了,都用拖拉机或者播种机耕耘,除草时用除草剂,这除草剂也十分的神器,只杀杂草,农作物原模原样。也不用薅地了,因为播种机或者拖拉机都是“单粒儿崩”。秋季收割时用收割机,但对于玉米来说,我们村里还都是人工用手去扒。因为地形的缘故,玉米收割机无法正常作业。冬季或者春季,将粪肥用农柴送至田间,随后用拖拉机连同剩下的槎子一同磨灭在田里。真正忙碌的时节,也就是秋季了。
我站在村子里的街上,如春季时的蒙蒙细雨,湿润的空气夹杂着秋季田野里的香气,村头都已笼罩在薄雾之中,如人间仙境,充满安宁与和谐。被雨水打湿的水泥路上,依然有络绎不绝的农柴载着秸秆,也有很多忙完农事的村民,站在自家的大门口,面带笑容地悠闲地看着整个村子,那笑容是对生活的满足和憧憬。
我回到院子,父亲已经将收回来的玉米用塑料盖了起来,也已经备好了柴火,自家已经进入了农闲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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